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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3章 要是再回来是不是得死个人啊(第1页)

在这一次争端中,赵春梅充分发挥了她的巧舌如簧。林不凡再一次接受了梅香永远离开了,再也不会回来了的事情。

他一直都是清楚的,母亲的所做作为,并非是她在信奉着什么,只是在顾及着他的感受,母亲也仅仅是遵循着自己的诺言。要将梅香供奉起来。

而今,新的生活已经开始了。她敏感地觉察到小两口又不可避免地陷入到那些事情中去了。她只能快刀斩乱麻,不让那些早该结束的事情再时不时地冒出头来叨扰一家人的生活。

于是,她决定亲自动手,将所有的结在同一时刻打开,她受够了那绵长的愁闷。大儿子脸上皱起的每一道皱纹,都让她提心吊胆,是不是又要旧事重提,是不是又要一时兴起,要陷入到那一份苦痛之中。

两个人不说话了一个月之久。除了在饭桌上相遇,两人默契地轮换着到煤炭洞子里去。一家人说不出的怪异。凤英找了几次借口要回娘家去,都被赵春梅劝住了。说要是她走了,这个家里在这暖春之中要活在冰笼子里了。

她无奈地笑笑,说想不到一个死去的人能将一群活人搅动成这样子。却也只能硬着头皮周旋在这一家人中间。这让她的能力凸显了不少,就连丈夫也不敢明目张胆地骂她、打她了。

江雪还是觉得无法面对林不凡,两个人一样的沉默不语,各自活在忧思当中。林不凡只字不提起关于梅香的任何事情,只是对江雪加倍的好,知冷知热。她的肚子慢慢显出来的时候,他给她打洗脚水,端进卧室里给她洗。在外头拿了好吃的,除了给小侄子的,还要悄悄地藏下一份来给她。像是个孩子一般地对待她。

若是他像之前一样的冷言冷语,不闻不问,按照自己的脾气。江雪倒是有理由跟着闹一闹,表达自己的不满。可是现在,她却觉得无话可说。就像婆婆说的,大家扯平了,他们家爱钱,她的感受、她的所有他们也按照道义给她了,丈夫是疼她的,婆婆自从她怀孕后,就一直让她闲在家中,问这当今的农村人,谁有这样的待遇。

慢慢地,江雪那满腔的埋怨消失了。她没有大度到原谅丈夫对自己先前不合适应的表现,可是有一点自己是确定的,自己做不到离他而去,也无处可去。这样的屈就一开始就决定好了的,从父母那里带过来的。自己没有权利、没有条件为这一切叫嚣。

婆婆早就知道了江家玩弄的手段,将她代替妹妹嫁了过来,可是人家一直没有说破。在这件事情上,林不凡的沉默应该也是那样一种性质。

婆婆回到了她初来时的那副模样,多了威严,似乎没有了人情味,每一句话几乎都是命令。在这个家中住了这么久的江雪清楚,那是婆婆的自我防卫,害怕被击穿一切。

江雪想起了自己刚进门时,婆婆欲盖弥彰的那种过分表演,无非就是要树立起不可违抗、不可侵犯的形象,提醒江雪,不该问的、不该说的、不该了解的,都不要去多嘴。可是,江雪就连身形高大的丈夫都不怕。后期也并不是那么的听话,敢一个人跑到林子里去寻找秘密。

这些,昭然揭示了,她的法子并没有什么作用。可是现在,她依旧只能用冷冰冰的外壳竖起屏障,缝补儿子伤过的心,隔开儿媳妇一切好奇地追问,避开那些不想回答的事情。

事情在清明节的时候得以和解,梅香的父亲拄着拐杖来了。按照每年的管理,来看望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女儿,她这遗迹是唯一的念想。

“亲家,现在我还愿意这样称呼你,但是我们两家的事情也就是这样了。那些东西不在了,化成灰烬了。她该消失了。”

婆婆对老人说道。

老人愣了一下,眼底有些泪水,终是忍住了。他说该当如此,该是结束了。自己也算是解脱了。继而,他笑了。

做父亲的笑了,所有人都在心底豁然开朗了。一家人都想让她过去,彻底地消失在那片林子里,可是又相互别扭着,相互不谦让。

那天,一家人谁也没有出去劳作,专门在家里招待这位前亲家。杀鸡炖鹅,与肠胃和解,同过去握手言和,同家人重归于好。

谁也没说道歉的话,谁也没有掏心掏肺地表达不满,但就是在这一餐饭食之间,一家子人又重新没有隔阂地坐在了一起。讨论江雪肚子里的婴儿,说着多开垦些庄稼地的事情。

“是该这样子了,老觉得她压在心口上,老觉得她还在那里生活着。不愿意接受她回不来的事实。”

吃过晚饭,老人拄着拐杖看了林子好久,眯缝着眼睛默默地念叨着,也想是说给不远处的林不凡说的。

林不凡垂下了头,小心翼翼地迅速瞥了江雪一眼。

江雪当做没有看见,低头缝着迎婴儿的小鞋子。不过,针还是扎了一下枝头,她走神了。

她觉得这件事情终于走向了终点,像是开始也像是延续。这些日子来独自一人承受,没有人可分享,想想自己的家,也无处去诉说。此刻,她觉得看到了希望,一切都是崭新的了,林不凡不再属于那个幽灵般的存在了。

夜晚,林不凡紧紧地搂着她,轻轻地抚摸着已经隆起来的肚皮。他表达歉意总是这样子。

江雪轻轻地拍拍他的手,表示原谅。

家里头的气氛活跃起来了,凤英还是叫喳喳的,这段时间被压制着的公爹和小叔子也不时地掐起架来。江雪总觉得有种重生的感觉。

“这位素未谋面的嫂子本事可真大,将一家子人绕得不安宁。”

凤英在四下无人的时候,在江雪的耳边念叨着。

“要是哪天再回来,可得怎么办啊。不得死个人啊。”

她又接下去说道。

江雪一下子又被击中了,随即她觉得不能再自讨苦吃,想那些触不可及的事情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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