傍晚时分,二狗下了末班公交车缓缓向家走去。小镇的夜晚显得格外宁静,静得只能听见树叶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发出的沙沙声。昏黄的路灯投下一束束光点,仿佛将整个世界都切换成了低像素模式,周围事物都像罩了柔光镜,特有一种朦胧的美感。
就在这时,一个摇摇晃晃的身影突然闯入了二狗的视线之中。他揉了揉眼睛,心中诧异。只见那身影行走时左脚重心朝后,身体微微前倾,丰腰宽背的体型,难道是胖子?
对!二狗记起胖子患有痛风,时常会因关节疼痛而行动不便,所以走路姿势才会与常人有所不同。
二狗紧步跟上前去,想要确认一下是不是真的是胖子。随着距离逐渐拉近,他闻到一股淡淡的酒精的味道。
“胖子!”二狗朝着那个背影喊了一声,然而那个背影却只是停顿了一下,随后行走的速度反而变得更快了起来。
“胖子,等等我啊!”二狗又大喊了一声,但这一次那个背影不仅没有停下脚步,反而跑得越来越快了。二狗见状也开始加速追赶,一边跑还一边喊道:“死胖子,你别跑!给我站住!”
胖子听到二狗的呼喊声后,心里愈发慌张,他拼命地迈动双腿,希望能够尽快摆脱二狗的追逐。尽管他已经使出了浑身解数,觉得自己的腿快要抡得冒烟了。可无论他怎么努力,始终无法与二狗拉开距离。最终,在仅仅跑了不到两百米之后,他就被二狗一个跳起肘击狠狠地撞倒在了路边的花池里。
胖子和二狗双双摔倒,半人高的冬青树将他们紧紧地卡住,让他们无法动弹。此时的胖子仍然气喘吁吁,不断挣扎着想要挣脱。他的胳膊来回挥舞着,试图摆脱二狗的束缚。然而,二狗并没有给他太多反抗的机会,一把薅住胖子的衣领,毫不犹豫地就是一巴掌扇了过去。
只听“啪”的一声脆响,胖子的脸颊上立刻出现了一道清晰的红色印记。二狗下手毫不留情,这一巴掌打得胖子的脸火辣辣的疼。酒都醒了一半。
“怎么不跑了?跑啊!”
胖子捂着脸:“不跑了,饶了我吧,再也不敢了。”
二狗翻身从胖子身上跳下来,拍拍裤子上的粘的冬青叶子,胖子就没那么轻松了,大片的树枝划破他的衣裳,刺的后背一片殷红。
“你还有脸回来?”二狗看着蹲坐在地上的胖子,恨不得踢上一脚。
“还不是托了你的福,自从你从赌场逃走没几天,就来了一批帽子叔叔把赌场大门堵了,挨着楼层巡查抓人,还好我当时在负一楼,跟着报信的人从后门跑了,其余的人都被抓了。”胖子斜靠着路灯杆子,一副欲哭无泪的样子。
二狗忙问:“小程呢?小程也被抓了吗?”
“他呀,也跟着我们跑了出来,只是大家都跑的忙乱,谁还能顾得上谁啊,出了门就不知道躲哪去了。”胖子这时候才觉得后背有些疼痛,想够又够不着,只能一只手撑着地面,大口地喘着粗气。
二狗听见小程跑了出来,不知道该觉得欣慰还是难过,毕竟人还活着就是好事儿。
胖子喘着喘着就开始翻白眼了,终于支持不住,直挺挺的一头栽倒在地。二狗见状还以为胖子是装死博同情,怕自己又挨一顿好打,就拿脚轻轻地踢了踢胖子:“喂,别装死。快起来!”
胖子没有反应。二狗又用力踢了一脚:“喂!”
二狗见没动静,心里有点慌了,于是伸手把胖子的脸翻了过来,只见胖子面色如纸,气息微弱,嘴唇发紫,双眼紧闭,再往下一瞧,裆部湿了一片。不好!二狗赶紧掏出手机,双手抖得厉害,按个120,连续按了三遍才拨出去。
医院
当胖子爹妈收到消息心急火燎地赶到医院时,发现胖子已经被推进了icu重症监护室。
胖子他妈当场就吓软了腿,整个人差点瘫坐在地上,还好旁边有两个人及时扶住。只见她脸色惨白,双手不住地颤抖着,感觉随时都会昏厥过去。胖子他爹则一言不发地蹲在医院走廊的尽头,神情呆滞地看着地面,一支接着一支地抽着烟,好像要把自己藏进烟雾里躲起来。
"家属,家属来一个。"突然,一名护士打开监护室的大门,拉下口罩朝着外面喊了两声。
“来了。”胖子爹妈和二狗都齐齐拥了上来。
“我是他娘,我孩子怎么了?”胖子他娘拽着护士的白大褂不撒手。
护手顺势扶过胖子他娘的手,安抚她坐下才缓缓开口:“家属要做好心理准备,病人脑部血液动脉出现粥样硬化和血栓,典型的脑梗,需要进行溶栓治疗,病人ri拍片显示梗塞面积较大抢救有一定的风险,需要签署一下病危通知书,麻烦在这里写一下名字和知晓内容。”
胖子他娘看了病危通知书一眼,脑子嗡的一声,行动迟疑了片刻,突然开始坐地放声大哭。纸笔再次递到胖子他爹面前,胖子他爹手颤巍巍的连笔都抓不住。
护士见惯了这种场面,纸笔再次轮转到二狗面前,二狗小心的问道:“年纪轻轻的怎么会突然脑梗呢?”
“病人体重严重超标,高血压、高血脂并伴有痛风,长期饮食生活不规律都有可能诱发脑梗。”护士简单说明了一下。
“那会不会是摔的?!”二狗小声。
“病人背上有轻微划伤,只是皮外伤,那倒不至于!”
“哦,”二狗把心放回肚子里,之前还一直担心是自己一巴掌给打出的脑梗,心里内疚了好久。
看着身边眼泪决堤的胖子他娘和沉默寡言的胖子他爹,二狗心里泛起一阵涟漪,也不提胖子骗他去赌场的事儿了,坐在重症监护室外的凳子上,陪了一夜。
二狗他爹也坐在一边,两人慢慢的聊了起来,原来胖子家得了拆迁款之后就搬到了镇上居住,之后每天胖子都早出晚归,不知道在忙些什么,直到败光了全部的拆迁款,胖子才对父母交代是染上了赌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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