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IX小说网>春明外史是张恨水的自传吗 > 第273章(第1页)

第273章(第1页)

他穿着这衣服,不在公园里来,就是看电影来。&rdo;富家骏道:&ldo;别信他。这几天下午,都没有课,我去作什么?&rdo;杨杏园笑道:&ldo;男女互爱,这是青年绝对少不了的事,瞒什么,只要正当就是了。我最不懂的是,对朋友不肯说,在报上公开做起文字来,倒只怕没有这样的好材料。有了,固然尽量的说,没有还要撒谎装面子。&rdo;

富家骏笑道:&ldo;我可没有在报上发表过这样的文字。杨先生不是暗指着我说吧?&rdo;

杨杏园道:&ldo;我绝不欢喜这样妇人气,作那指桑骂槐的事。&rdo;富家驹笑道:&ldo;杨先生这句话有语病。妇人就是指桑骂槐的吗?&rdo;杨杏园笑道:&ldo;果然我这话有些侮辱女性哩。&rdo;大家说着话,不觉吃完了饭,杨杏园斜在一张软椅上坐了,富家骏屋子的门帘卷着,正看见他洗脸。见他将香胰擦过脸之后,在书橱一层抽屉里,拿出好几样瓶子盒子。先是拿了一块石攀,洒上一些花露水,在脸上一抹。抹了之后,在一个很精致的玻璃罐子里,用指头挖了一点药膏,囗在手心,对着壁上的大镜子,将脸极力摸擦一顿。杨杏园一想,是了,这是美国来的擦面膏,要好几块钱一小瓶呢。看他擦过之后,把湿手巾将脸揩了,再抹上润容膏,对镜子先看了一看,再将放在桌上的玳瑁边大框眼镜戴上,又对镜子一照。杨杏园不觉失声笑道:&ldo;谈恋爱者,不亦难乎?然而,这该在头上抹上几士林,罩上压发网子了。&rdo;富家骏一回头,见杨杏园还坐在外面,不觉红了脸,笑道:&ldo;我有一个毛病,脸上喜欢长酒刺。虽然不痛不痒,脸上左一粒红点,右一粒红点,不知道的倒是疑是什么脏病。这一年多,我是不断的在脸上擦药,好了许多。我为预防再发起见,所以还擦药。&rdo;杨杏园笑道:&ldo;这酒刺另有雅号的,叫太太疹,研究性学的少年,倒是有八九这样。&rdo;

富家骏笑道:&ldo;疹子这个名词,出在北方,南方人就没有这句话。至于太太疹,尤其是没有来历了。&rdo;杨杏园道:&ldo;这正是一个北京朋友告诉我的话,怎么没有?他还解释得明白,据说,娶了太太,这疹子就会好的。似乎这类毛病,为太太而起,所以叫太太疹。太太来了,疹子就会好。又好象这种毛病专候着太太诊似的。太太疹太太诊,一语双关,这实在是个好名词了。老二脸上,倒不多,偶然有一两颗罢了。这是还没有到那种程度,并不是擦的香粉香膏有什么力量。据我说,下药要对症。倒不必每次洗完了脸,下这一层苦工。&rdo;富家骏笑道:&ldo;杨先生做这种旁敲侧击的文字,真是拿手,从今以后,我不擦这些东西就是了。&rdo;杨杏园笑道:&ldo;我是笑话,你不要留了心。今天晚上,你还要出去拜客吗?&rdo;正说到这里,听差进来说道:&ldo;外面有女客来了,要会杨先生。&rdo;杨杏园心想,这倒好,我在笑人,马上就漏了。问道:&ldo;这时候,哪有女客来会我?谁呢?你见过这人吗?&rdo;听差道:&ldo;没见过。&rdo;杨杏园道:&ldo;多大年纪?&rdo;听差道:&ldo;一个十八九岁的样子,又一个,倒有二十好几。&rdo;杨杏园道:&ldo;怎么?还是两个吗?她怎样说要会我呢?既然是你不认识的人,为什么不和她要张片子?&rdo;听差道:&ldo;她一进门,我就问她找谁?她说找你们老爷。我说是找杨先生吧?她说是的。我和她要片子,她说不必,杨先生一见面就知道的。&rdo;这话越问越不明白,杨杏园叫听差请那客到客厅里去。自己随便洗了一把脸,便出来相见。

刚进客厅门,两个女子,早是迎面深深的一鞠躬。在电灯之下,仔细一看,果然年岁和听差所报告的差不多。二人都是穿着灰布褂,黑绸裙,而且各登着一双半截漏空的皮鞋。那年纪大的梳了头,小的却剪了发,不用说,这是正式的女学生装束。但是这两个人,面生得很,并没有在什么地方会过。杨杏园心想,或者是为新闻的事而来的,但是何以知道我住在这里呢?便道:&ldo;二位女士请坐,可是我善忘,在哪里会过,竟想不起来了。&rdo;她两个人听说,就各递一张名片,恭恭敬敬,送到杨杏园手上。他看时,大的叫赵曰娴,小的叫卢习静。大家坐下,赵曰娴先问道:

&ldo;阁下就是杨先生吗?&rdo;杨杏园道:&ldo;是的。&rdo;卢习静未说话,先在脸皮上泛出一些浅红,然后问道:&ldo;杨先生贵处是……&rdo;杨杏园道:&ldo;是安徽。&rdo;卢习静抿嘴一笑道:&ldo;这样说,我们倒是同乡了。&rdo;杨杏园道:&ldo;密斯卢也是安徽吗?可是口音完全是北京人了。&rdo;卢习静道:&ldo;来京多年了,现在简直说不来家乡话了。&rdo;赵曰娴道:&ldo;杨先生台甫是……&rdo;杨杏园又告诉她了。可是这一来,心里好生奇怪,她们连我的名字和籍贯全不知道,怎样就来拜访我?正这样想着,赵曰娴又道:&ldo;衙门里的公事忙得很啊?&rdo;杨杏园想更不对了,她并不知道我是记者,当然不是为新闻来的了,问我干什么呢?当时沉思了一下,便笑道:&ldo;我是一个卖文的人,没有衙门。&rdo;赵曰娴道:&ldo;啊,是的。杨先生也是我们教育界中人。&rdo;杨杏园道:&ldo;也不是。&rdo;心里可就想着,我何必和她说上这些废话哩?便道:&ldo;二位女士到敝寓来,不知有何见教?&rdo;赵曰娴起了一起身,笑道:&ldo;鄙人现在朝阳门外,办了几处平民学校。开办不过三个月,学生倒来的不少。就是一层,经费非常困难。鄙人作事,向来是不愿半途而废的,而且这种平民教育,和国家前途,关系很大。我们应当勇往直前,破除障碍去做。决不能因为经费上一点困难,就停止了。因此和这位密斯卢相约合作,到处奔走,想在社会上找些热心教育的人,出来帮一点忙。&rdo;杨杏园听了这话,正要答言。卢习静含着笑容也就说道:&ldo;杨先生也是教育界的人,对于这事,一定乐于赞成的。&rdo;说时,赵曰娴已把放在身边的那一个皮包拿了起来,打开皮包,取了一本章程,一本捐簿,一齐交给杨杏园看。口里可就说道:&ldo;总求杨先生特别帮助。&rdo;杨杏园万不料这两位不速之客,却是募捐的。心里算计怎样答复,手里就不住的翻那捐簿。只见捐簿第一页第一行,大书特书韩总理捐大洋一百元。

第二名刘总长,捐洋五十元。心想这就不对了,哪有写捐的人在捐簿上自落官衔的?

再向后翻,就是什么张宅捐五元,李宅捐三元。最后几页才有书明捐一元捐几角的。

杨杏园翻了一翻捐簿,接上又翻章程。见上面三个学校的地址,都在朝阳门外。有一处还在乡下。赵曰娴站在身边,见他注意校址,便道:&ldo;同人的意思,以为城里各校的学生,都办有平民学校,平民求学的机会,不能算少。可是九城以外,就没有这种学校了。所以我们决定以后办学,都设在城外。将来南西北三城,也要设法子举办的。杨先生若肯去参观,是十分欢迎的。&rdo;杨杏园道:&ldo;有机会再说罢。&rdo;

卢习静笑道:&ldo;这事还请杨先生多帮一点忙。&rdo;杨杏园心里正在计算,应该捐多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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