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衡淡淡瞥了他一眼。
&ldo;你女儿正在拉你的头发。&rdo;
&ldo;唔。&rdo;宇文凉将依米抱到胸前,亲了亲她的眉心。依米咧嘴一笑。
宇文凉凑近她的脸,轻声笑道:&ldo;父亲要去接娘亲回家了。&rdo;
木木摸着脖子上的护身符,长长吐出了一口气。
她走进了安置伤兵的营帐。
营帐内混杂着血的腥气、草药的苦郁以及夏日湿汗的油腻味道。光线并不大好,可木木随眼一看,都是不忍睹目的惨况。
她努力按捺住转身离开的想法。
偌大的帐中,听不见任何的呻。吟。军中大夫面沉如水,下针包扎的手法极快。无人要求他们先给自己医治,皆默默遵从着重伤先轻伤后的规矩。
在所有人安静的注视中,木木走到了大夫的身边。还未出声,老大夫便道:&ldo;以前可曾照顾过病人?&rdo;
木木紧张地绞着手指:&ldo;不曾。&rdo;
&ldo;那就先看看我是怎么做的。&rdo;
&ldo;是。&rdo;
老大夫不再说话,木木也渐渐放松,认真记下他上药包扎的手法。
她替第一个人上药时,因为手指颤抖,药膏大多落在了地上。那人比她年长,见状只是温和地朝她笑笑。
&ldo;我第一次上战场时,差点逃跑了。&rdo;
木木挖出了一块新的药膏。
&ldo;当时我只想回家。&rdo;他黝黑的面目上变得异常柔和,&ldo;我想去见我的心上人。&rdo;
木木放下药膏,轻轻地替他包扎着。
&ldo;您的心上人一定很好看。&rdo;
&ldo;是的。&rdo;男子笑着露出了泛黄的牙齿,&ldo;但她只喜欢勇敢的人,所以我选择了留下。&rdo;
第二个人稍微年轻些。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木木。
&ldo;你有男人了吗?&rdo;
木木不由下手重了一些,年轻男子皱了皱眉,眼里划过一丝失落。
&ldo;还以为能带个女人回家给他们看看。&rdo;
木木哂道:&ldo;你又不老,总会遇见合适的姑娘。&rdo;
&ldo;生死的事情,谁能说得准。我们都被困在若秦两日了。&rdo;
木木动作一顿,抬头看他:&ldo;困?&rdo;
&ldo;你不知道吗?岱云的军队已经围住了若秦,攻破城门只是时间问题。&rdo;
木木还想问什么,忽然有人笑道:&ldo;小子,你是不是害怕了。&rdo;
&ldo;嘁,这世上谁人不怕死。&rdo;
&ldo;小姑娘,你别理他。&rdo;一位华发鬓生的老伯轻笑道,&ldo;利安将军会有办法的。&rdo;
木木看着老者断掉的手臂,鼻尖一酸,嘴角却是笑:&ldo;恩,我知道。&rdo;她走到老者身边,替他卷起染血的袖管,轻却坚定,&ldo;会有人来救我们的。&rdo;
老者用残存的手抹去了木木的泪珠。
&ldo;你去过迟丽吗?&rdo;
&ldo;恩。&rdo;
&ldo;那里的夜晚是不是很美。&rdo;
木木冲他一笑:&ldo;是的。&rdo;
老者将身体靠在了支撑营帐的木柱上,碧绿色的眸子里仿佛浮起一片海。
&ldo;我现在好像能看见迟丽的星空,和我脚下的倒影。&rdo;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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