&ldo;唉……&rdo;
&ldo;阿竹瞧瞧,这是我让人做出的婚裙,如今你大兄也算有所作为,按品级,你的婚服也能多做些花样,真好看……&rdo;
&ldo;这林九郎德行败坏,与那惠妃勾结成奸,行事不端,阿谀奉承,奸滑无比!连那三教九流之末也不如!简直就是我大唐之蠡!&rdo;
&ldo;与姜十六娘书,林家家风旷达,主君乃门下侍郎生性旷达,见识浅薄无异于草莽村妇,志趣甘投于涂泥,李氏虽门风高洁,但小儿年幼,两家云泥之别,难结两姓之好,愿深思熟虑后,再择吉日,喜结连理。&rdo;
&ldo;与姜十六娘书,十六娘才貌双冠,蕙质兰心,小儿不过待诏翰林,诠才末学,不敢高攀。况李氏家门清白,难养奢侈贵女,愿十六娘深思熟虑后,再择吉日,喜结连理。&rdo;
&ldo;与姜十六娘书,小儿李必醉心道法真理,无意成家立业,身无功名,难以迎娶十六娘。十六娘若有意解约,李氏愿为十六娘备礼添妆,静待十六娘佳音。&rdo;
&ldo;阿爷要去做什么啊?&rdo;
&ldo;阿爷要去做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。&rdo;
&ldo;是什么事情啊?&rdo;
&ldo;去帮助有功之臣,不使他们蒙受不公待遇,以此去除我大唐历年来内斗宫变之风。&rdo;
女孩合起双掌,道:&ldo;阿爷可真厉害,我将来也要做像阿爷这样厉害的人。&rdo;
他看着小女儿,将她搂在怀里,道:&ldo;将来若是阿竹也遇上这样过河拆桥、忘恩负义的儿郎,便尽早将他丢弃吧。记住了吗?&rdo;
女孩同样也亲密地搂着他的脖颈,小声道:&ldo;阿竹记住啦。&rdo;
&ldo;大兄,小茶想习武,像父亲那样,然后去天水看看,看看真正的大唐究竟是什么样子。&rdo;
&ldo;十六娘要的衣服已经拿来了。&rdo;
姜竹猛然回过神,随后对说话的女婢摆摆手,示意她起来,道:&ldo;更衣。&rdo;
&ldo;喏。&rdo;女婢早已看到她身上破破烂烂的裙装,只是见她坐在原地沉思,不敢上前,此时听到姜竹开口,立刻应了一声,为她换上领口绣着石榴花的暗纹竹月色胡服。
姜竹换好胡服,端坐在妆镜前,由侍女为自己重新梳发,问道:&ldo;今晚宫宴何时开始?&rdo;
&ldo;子时。&rdo;
&ldo;子时……如今是什么时候了?&rdo;
&ldo;戌初。&rdo;
姜竹嗯了一声,道:&ldo;你将衣裙备好,我出去半个时辰,很快便会回来。&rdo;
&ldo;喏。&rdo;女婢为她插好发簪,犹豫片刻,又道:&ldo;小娘子,外面都是阿郎派来看管您的人,您如何出去,又如何回来啊?&rdo;
&ldo;这你不用管了,我去去就回。&rdo;姜竹走到木架边,取下上面摆着的刀,又将鞶囊挂好,这才推开门向外走。
&ldo;喏。&rdo;
白日伏火雷爆炸留下的可怖景象此刻已经消失不见,仿佛这座城市没有丝毫阴霾。欢乐的人群一波一波涌向皇城,姜竹穿梭其间,又不由失神。
等到了靖安司门口,姜竹更为讶异,之前守在这里的旅贲军已经消失不见,唯有几个小兵在门口守着,向姜竹敷衍地询问了几句便让她进去了。
姜竹进屋后有人认出了她,知道她兴许是来找李必的,便让她在门外等着,没想到李必没等到,却等到李必差点被审讯的犯人掐死的消息。
等姜竹见到他,一时间也不知道是该笑他还是该心疼他,只好道:&ldo;脖子疼吗?&rdo;
李必听出她话语间有调侃之意,只道:&ldo;……不疼。&rdo;
姜竹好笑地从腰间挂着的鞶囊中取出一个小瓶子,递到他面前,道:&ldo;化瘀的,靖安司司丞叫人家看到脖子上有掐痕,恐怕有毁仪容吧。&rdo;
李必应了一声,接过她手中瓷瓶放入袖口中,道:&ldo;多谢十六娘。&rdo;
两人沿着靖安司的屋檐下缓步行走,一时间寂静无语。
&ldo;你还是叫我石榴吧,从小叫到大的。十六娘听着生分。&rdo;姜竹看着他,露出一个笑容,道:&ldo;其实我今日来找你本是有一件事情的,只是之前看你事务繁忙,没有与你说。现在你有空闲,我便想先与你知会一声。&rdo;
李必浑然不觉,道:&ldo;什么事情?&rdo;
&ldo;我想与你解除婚约。&rdo;
李必闻言,脚步一顿,落后了姜竹几步,他加快脚步与姜竹并肩而行,道:&ldo;为何?&rdo;
&ldo;我不想让你、让李家为难。今日我与大兄争吵之后做了一个梦,那梦很长,我一时间记不大清了,只记得梦里你亲口给我念那三封推婚的书信……在天水时,我为父亲守灵之后便会想,究竟是我哪里做的不好,你才这样千百般不愿意,可我在天水呆久了,认识了许多胡人朋友,这才明白,并非你我有什么错处,只怪我们生错了时候。&rdo;姜竹与他走到大殿门口,看着里面暖洋洋的光,道:&ldo;就算我们没有婚约了,也是一同长大的朋友,他日要是李娘子想念我,我就去李府拜见,宽慰娘子,你也不必太过为难。&rdo;说罢,她看向李必,一副静待下文的样子。
李必垂首不语,好一阵子才开口道:&ldo;我自然遵从你的意愿。&rdo;他见姜竹轻笑,接着道:&ldo;若今日之后,你我心思都还未更改,明日便可商量解约一事。&rdo;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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