县尉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。发现自己躺在软榻上,而身上的血迹则被人擦拭干净,衣服也换成了白色的长衫。他挣扎地起身,发出了一些动静。
薄荷一直在房内慢慢地喝着官差送上来的热茶,略闭着眼,思考决策。还有一杯则放在桌子的对面放着。他听见了县尉起身的声音,于是缓缓将手中的热茶放在面前的桌子上。然后起身走到县尉身边。
“感觉好些了吗?”薄荷看着面色有些苍白的县尉温声道。
县尉看见薄荷后,瞪大了双眼。这不是最先拷问自己的大人吗?他大脑瞬间飞速运转,他本来是在刑房被差役鞭笞,神智不清,脑子一片空白,只是一直低喃,求大人放过自己。如今自己被人用绷带仔细地绑住了伤口,躺在软榻上。而这位大人,则在自己醒来后第一时间走到自己身边,问自己的状况。他思量一番,立马明白了原因。
于是他看着薄荷激动地浑身颤栗,不断施礼感恩道,“多谢大人及时相救,否则小人可能已在刑房因失血过多而亡。”
“不必,二世命我重新审理你的案子。能否翻案就看你自己了。”薄荷看着他道。
“大人!小人真的是冤枉的。小人是郁郅县的县尉。是被逼无奈才与国贼相谋。小人是几年前从别的地方调入郁郅县任县尉一职。小人刚入职,县令等人便以替小人接洗风尘的缘故。邀小人全家前去县衙相聚。当时小人就觉得有些蹊跷,但是小人从他处调来,在郁郅县无人脉,不敢贸然拒绝县令要求。只好硬着头皮带上家属前去县衙应酬。县令在宴席上,赞赏小人能力,为小人多次劝酒。小人不胜酒力,几杯下去便不省人事。当小人醒来之后。县令说小人的家属以后就在其府上生活,然后将此县与项氏暗通曲款之事告知小人。说小人是个明白人,知道该怎么做。小人,被逼无奈。”郁郅县县尉泪声俱下朝薄荷诉苦道。
“但是我们在抄家的时候,找到了你的儿子。”薄荷冷声道。
县尉听后心中一咯噔,但是他马上反应过来,“他是小人的养子,是小人在路边捡到的乞儿。他很懂事,而小人被迫与亲人隔绝,因此对他很好,视为亲生。”他顿了顿,又期盼地看着薄荷漠然的脸庞,“大人,孩子······”
“孩子很好,我令手下将其暂时关在一个小房间里,时常递与其百家丛书便于阅读学习,一日三餐都按时提供。你放心。”薄荷看着面色苍白但眼底泛红的县尉道。
“谢谢!谢谢大人!”县尉听后流下了感激的泪水。
随即,他坚定地看着薄荷道,“大人,自从小人被县令掌控后,被逼无奈为其下手。就连小人的兵权也被夺走。而凡是与县衙有关的事情,小人在其蒙蔽下,更是一概不知。这次与匈奴暗通款曲,提供物资等抄家灭族之事,皆由小人亲自出面。而他及其心腹则隐于幕后,暗箱操作,不露声色。”
“你和匈奴熟悉吗?”薄荷低声问道。
“尚且熟悉,但不算信任。自从其入侵北地郡后。小人几乎每隔一周提前与其暗线商定好地方,为匈奴统一提供大批量的军用物资。北地郡像小人这样的中间人应还有几个。大人可将他们全部抓住。超过一周,匈奴必定渴求汉人所提供的物资。这时,大人可令小人出面,让小人联系过去一直来往的匈奴暗线,与其解释秦王在北地郡被他们大举入侵后,对此地区域进行严管。所以可控范围骤然缩减,只能由小人一人提供多个区域的物资。所以耽搁了时间。而全部物资将统一由小人在商定好的地方,组织发放。小人得知郁郅县县令已被刑罚处死,此时郁郅县驻军兵权不在其手。但小人手中如今也无驻军令牌·······”
薄荷面容平静地看着县尉,然而内心却为其才华所撼动。心想,这个县尉不简单,只当一个边县县尉真是屈才了。
听到县尉的话,他压下心中的躁动地缓缓开口道,“我有。”
然后从腰间拿出了一个黑色令牌。示意给县尉看。只见一块由黑色大理石制成的令牌上,镶嵌着一个用金丝熔铸于凹槽而成的篆体“秦”字。
当薄荷将此令牌从腰间取下,递于其面前后。县尉的眼睛便逐渐睁大,仿佛被其死死地吸入进去。
半年前,胡亥官方面宣布此种标记,为秦王的象征,拥有二世的至高权利。只有二世亲自督工,私人制造或盗窃抢劫有此标记物,一旦发现,诛其九族。
或许有人曾暗中反抗表示质疑,但都被身手敏捷的玄衣卫给毫不犹豫地绞杀。因此,当薄荷还未有所表示,他们看见这些玄衣卫不经意露出的该标记,便心惊胆战,束手就擒,不敢反抗。
然而那个愚蠢的县令,居派兵抵抗。震惊的是,仅仅是眨眼之间,抽出金色匕首的十名玄衣卫,便飞身杀死了冲锋在前未有反应过来的六十个地方执戈驻军。六十个驻军手中还拿着长戈,便倒在了地上。他们皆是颈动脉被利刃精密掌控地切开,不见其骨肉。只有黏腻的血液从伤口喷涌而出。
他们从来没亲眼见过如此顶尖的刺客,此时身上几乎未沾其血的玄衣卫在他们眼中就像黑无常一样,无声地索命。
剩下的两三百个被县令临时调出的府兵则手执利剑瑟瑟发抖,不敢上前。然后在一个领头的府兵丢盔弃甲的服软哀嚎下,他们皆纷纷与之同做。而县令也目瞪口呆地被其擒拿。
有此标记的高级令牌,意味陛下亲临,象征着二世所拥有的至高权利。而这种令牌据说每个郡就只有一块。而有此标记的势力为秦王私兵,甚至有过之而不及。
此时,县尉被薄荷示意的此令牌深深震撼到了。
他猛地甩了一下头,便捂脸痛哭。他不知道该怎么宣泄自己的激动。但是他清楚地知道,自己的机会来了。
想到这,他慢慢地放下了湿润的手,露出其坚定地面孔,朝薄荷沉声道,“大人,小人明白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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