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成器再叹了声:&ldo;你若用心,未必不如。&rdo;说完,拿起一侧荔枝,将刺人的外壳剥好,递到我嘴边。&ldo;在你身侧,我懒得用心,也不必用心。&rdo;我张口,老老实实吃了下去。
想是在府中呆的久了,难得随他出门,兴致自然高涨。
夏至冬阳替我挑了几身衣裳,都不大如意,倒是李成器随手指了件,立刻对了我的心。夏至边替我上妆,边低声哀叹:&ldo;早知如此,侧妃你就不必难为我们了。&rdo;我看了她一眼:&ldo;你若用心,未必不如郡王的眼光。&rdo;
夏至愣了下,倒是冬阳先嗤嗤笑了起来:&ldo;午后从郡王那处学的话,这么快就用在奴婢们身上了?&rdo;我对着铜镜,又看了冬阳一眼:&ldo;今日你随我去。&rdo;冬阳也愣了。
我没再说什么,示意她回去换妆。
前几日看冬阳在理我的书,有意将基本李隆基喜好的拿了出来。如此细微之处,便让我对自己的决定有些怀疑,若是当年我将她送回临淄王府,会不会就不用受此相思之苦?如今跟在我身侧,只能越走越远,哪怕让她多见两次,也是安慰。
只是未料到,李隆基终是以病推脱,未至酒宴。
我因身子不便,略坐了一会儿,就有些腰酸。李成器细看我一眼,才说:&ldo;我陪你出去走走。&rdo;我摇头,轻声道:&ldo;李重俊和裹儿都在,正是热闹的时候,你如何走的开?&rdo;
当年圣上初入京,被封太子时,这两兄妹看起来还是qg深义厚。如今却都盯着空悬的储君之位,明争暗斗,好不热闹。
李重俊xg子桀骜,却很会做人,先一步拉拢了太平和李成器。当然,多少也因太平本就觊觎皇位,怎么能容得下同是女儿身的甥女?自然会先托起这不成器的外甥,打压韦氏的野心。
李成器倒是不以为意,正要扶我起身时,就听见李重俊很是热络地叫了声大哥。我暗笑一声,看了眼李成器,耳语道:&ldo;比你那几个弟弟叫的还亲。&rdo;李成器但笑不语,眼中却有了几分近乎宠溺的告诫。
我与他眼神jiāo错间,已轻拍了拍他的手,示意他尽可放心。
&ldo;你就在后园子走走,我稍后就来。&rdo;他也知挣不脱这场面,只耐心叮嘱了两句,又换来冬阳,嘱咐她千万看好我,离水远些。
我笑着听了会儿,才低声提醒他:&ldo;郡王,你再如此说下去,风流的名声就葬送了。&rdo;他轻握了下我的手:&ldo;快去吧。&rdo;
我这才起身,悄无声息地离了席。
太平这处的宅邸,是皇祖母在世时赏赐的,多少有些大明宫的影子在。我在水边走着,看三两的鱼游过,正是怡然自得时,就听见有人叫了声:&ldo;三嫂。&rdo;这声音不是很熟,可也并不陌生,能这么唤我的也只剩了一个人。
回过头看,果真是薛崇简。
&ldo;三嫂。&rdo;他又唤了我一声,声音平淡。我默了下,才笑道:&ldo;郢国公可是看错人了?还是酒喝的多了?&rdo;他走过来,冬阳迅速躬身请安:&ldo;郢国公。&rdo;薛崇简只是看了她一眼,冷冷道:&ldo;你下去。&rdo;
冬阳动也未动,我只笑了笑:&ldo;不过一个婢女,郢国公何必为难她?&rdo;说完,才对冬阳说:&ldo;退出十步,我和郢国公说几句话。&rdo;
冬阳仍旧未动,只盯着我说:&ldo;郡王反复叮嘱过,要奴婢寸步不离侧妃,以防‐‐&rdo;话音未落,啪地一声脆响,薛崇简已经扇了她一掌:&ldo;退下!&rdo;一掌下去,冬阳险些摔倒,我只觉得心跳的又快又急,胸口隐隐作痛着,却仍只能笑着说:&ldo;冬阳,给郢国公赔罪。&rdo;
这是太平的宅邸,薛崇简又是她最宠爱的儿子。
此时此刻,前处设宴,朝中重臣、李家显贵都在,绝不能出什么差错。
冬阳又看了我一眼,眼中蒙了些水雾,咬牙跪了下去:&ldo;请郢国公息怒。&rdo;说完,立刻起身照我所说,倒退后了十步,多一步都不肯再让。
夏风cháo热,我手心已出了些薄汗,看着薛崇简走过来,站在我身前。他不说话,我也不能说什么,只能噙着笑看他。过了会儿,他才笑了声:&ldo;果真是三哥心心念念的女人,笑里藏刀,连我都快有些招架不住了。&rdo;
我避开他的视线,随口道:&ldo;虽然此处是你母亲的宅邸,也请你收敛些,郢国公。&rdo;那些年在李隆基府中,多少也与他见过几次,说起来奇怪,他明明是太平的亲子,却莫名与李隆基投缘,甚至为他,不惜屡屡违抗母命去助他拉拢朝臣。
他唤我三嫂,有多少意气,多少怨愤,我又怎会听不出?
&ldo;三嫂,&rdo;他声音中隐隐带着嘲笑,&ldo;我已经很收敛了。那个婢女当初是三哥的心腹,却随你背叛了三哥,若非看你的颜面,绝不止是一掌。&rdo;我回过头,盯着他:&ldo;你为qg义,不惜屡屡违背母命,我也不过是为qg,选了自己要的东西。薛崇简,你我本不相gān,何必再替他人翻旧账?&rdo;
&ldo;qg义?&rdo;他很慢地扬起嘴角,&ldo;三嫂先嫁幼弟,却又再嫁长兄,何来qg意?李成器不惜与我母亲联手,只为抢走弟弟的心中人,何来qg意?就连那个李成义,被李重俊抢走了姬妾,如今却要与李重俊称兄道弟,助他谋取太子位,又何来qg意?&rdo;
我避开他半步:&ldo;有些话,无需和你解释。&rdo;
他又上前一步,很近地看着我:&ldo;三哥今日不来,就是为了避开你。我有时候想,为什么你要这么如意?事事顺心?可那曾是你枕边人的人,却还要再一味忍让,连见一面,都怕扰了你的清净?&rdo;
我抿起唇,想要说什么,可终究咽了下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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