中秋灯节是上京城一年一度的热闹日子,除却除夕、上元节、盂兰节,便是这中秋节的灯会最吸引人了。
林玉一早便穿戴整齐,她今日这一身是出宫前贤妃送她的,顶好的金锦料子,夜晚的花灯映照着,正是流光溢彩、满目生辉,林玉又配了彩宝琉璃珠,点了花钿,配了一应挂饰,正是豆蔻少女的装扮。
今日花灯节上必定是人头攒动,未免人多易散,林玉只打算带着初九以免掣肘。今日城中布防森严,况她与郭云沨一处,想来不必担心安全问题。
俩人约在秦运楼,这当下,秦运楼的位子可不好定,但郭府出手自然是十拿九稳,林玉到得雅间时,郭云沨已然在了。
“失礼,我来迟了。”林玉甫一进门,便同郭云沨告罪。
“林姐姐并未来迟,是我急着见姐姐,来早了。”郭云沨见到林玉,忙上前拉着林玉落座。
林玉笑笑并未在这事上多言,随郭云沨往屋中走,走近些看到桌旁立着二人,步子微顿,略偏头望向郭云沨。
郭云沨忙道:“瞧我见到林姐姐高兴得忘了介绍,这位是我大哥郭讼,这个小子是幼弟郭谐。”
林玉心下了然,她没想到这么快便能看到郭讼,面上却未显,只同二人见礼。
众人落座,方才引林玉上楼的小二恭声询问可要上菜,郭云沨便同一旁的林玉道:“林姐姐,我们方才点了几道,只是不晓得你的口味,林姐姐再来点几样你喜欢的罢。”
林玉摆手,道:“无妨,我对这不大了解,听你们的推荐就是。”
郭云沨倒也不在这上面纠结,便让小二利索些上菜。
等待期间,郭云沨在几人中挑开话头,她其实存了点小心思。她喜欢林玉,便有心撮合林玉与自家兄长,虽说她也知道贤妃娘娘与家中长辈都想着让大哥与表姐凑做一对,可表姐心中惦记的是二哥,且她总觉得大哥与表姐两人性情上太过相似又有些相悖,便是成亲了也难得幸福。
可林姐姐不同,林姐姐平日里看似文静,但初见时她便觉察到了林姐姐骨子里的泼辣,倒也不能说是泼辣,总归有些反骨。能镇得住她的人不多,除却家中长辈,平辈中也独独大哥了,初见林玉时,林玉不同于寻常闺阁女子的眼神其实便已叫她生畏,她这也算是种对厉害之人本能的感知。祖父时常亲自教导他们孙辈,即便郭云沨自认顽劣,也对自个识人的眼光颇有信心。
大哥将来是有大作为的,表姐虽是公主,她与表姐感情也要好,但表姐却难当大族主母之责。倒是表姐配与二表哥,既有郭府庇护,不须受婆家欺压,又可日日与她相处,实在是很妙。
林姐姐做大嫂,公主表姐做二嫂,那她在府中便是快乐无虞,万事顺心了。
郭云沨这边厢自顾自将小算盘打得噼啪响,便愈加替郭讼与林玉牵线,只可恨郭谐这小子吵嚷着要一道出门,使得如今场面束缚许多。
郭讼何样玲珑心窍,自家妹妹眼珠儿一转,他便心知肚明了,林玉起初并未多想,还配合着寒暄,聊了几句也察觉出不对味了,心内不由一叹,郭云沨这个小妮子到底在乱点什么鸳鸯谱。
她如今的处境,郭云沨不知道,作为郭府嫡长子、太子近臣的郭讼不会不清楚,退一万步讲,郭讼与平元公主的亲事是贤妃与郭家所愿,郭讼心知肚明,他无论如何不会将她区区侍郎府小姐纳入考虑。林玉唇边的笑意便带上些无奈,似在看一个胡闹的小孩子。
林玉因着平元公主的缘故,对郭家人并未太过设防,她这般神情便落入了郭讼眼中,但他也只微微一诧,只当林玉自知要入皇家,对于郭府不以为意。
几人自雅间出来,郭云沨因碰上了认识的闺秀,晚了几步,郭讼与林玉先行出了酒楼。等待郭云沨的时候,郭讼同林玉揖了一礼,温和道:“小妹年幼胡闹,若有冒犯了林小姐之处,还请林小姐海涵。”
林玉明白郭讼在说什么,心道这人果然是滴水不漏,处处圆满,面上却只笑着回了一礼,道:“云沨小孩子心性,我只当她是妹妹相交,并无妨碍。”
聪明人说话不需多言,林玉瞥见郭云沨已自酒楼中出来,同郭讼点点头,抬步向郭云沨走去。
郭云沨自然地挽上了林玉的手臂,极为亲昵的样子:“林姐姐,方才那位是李孙郡王家的郡君,我一向不待见她,故而才未同姐姐引荐,姐姐莫怪。”不等林玉答话,又压低了嗓音,抬手同林玉说悄悄话,“她觊觎我大哥已久,我大哥又不喜欢她,我也是怕她缠着非要与咱们同行,这才让林姐姐与大哥先行下楼。”
听见八卦,林玉就不由自主露出些微妙的笑容瞥向八卦的主人公,郭讼被林玉这样瞧了一眼,心下莫名,却也不好问什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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