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一个粉红的小婴儿和一脸苍白的江雪出现在眼前的时候,林不凡不自觉地往前跨了一大步,有些不知所措地接过护士手中的婴儿,放在一双大手里不知如何安放。
瓦扎和江晴两个人踮起脚看向小婴儿,看到林不凡低下头去,抱得很拧巴,护士一直在教他,可还是抱不好。江晴在后面摩拳擦掌,但看着软绵绵的小娃儿也不敢抱。
江雪笑眯眯地看着三个人的囧样,觉得很好笑。
“好了,还是让她躺着吧。”
林不凡实在觉得不得其所,干脆又放在了江雪的身侧,俯身看住妻子苍白略发黄、显得无比憔悴的脸庞,憨笑着不说话,随即一大滴眼泪落在了被褥上,隔着被子伸长大手,紧紧地搂了搂了妻子。
江雪觉得,他好像同时抱住了两个人,那个虚无缥缈的影子也在他的怀里,被唤醒、被消融,终于胸脯起伏着的小娃儿躺在一侧,枕头上的媳妇笑中带泪,是那样真实。这场景在七年前是处悲剧,只有眼泪烦闷和无可奈何。
“她好可爱啊,以前我好害怕才出生的小生命。可是这小人人怎么那么讨人喜欢呢。”
江雪轻轻地抚了抚他的头发,将注意力转移到孩子的身上来。
林不凡起身,重新注视着嘴巴蠕动着的新生儿。
“给产妇吃些东西,赶紧去弄去。得补充一些,不然孩子没奶水吃的。”
护士的话将几个沉浸在喜悦中的人拉回现实中。午夜,医院静悄悄的,只有他们一家生孩子的住到这里。
“我去,糖水鸡蛋。”
正站在后头一脸傻笑的江晴反应了过来,刚才一直焦灼地等待着,谁也不敢离开。
“是不是得回去通知大家啊。”
瓦扎挠着头问道,他看到几个人对新生儿都有些手足无措,想要找个有经验的人来看着。
“现在都半夜了,还去找谁。这时候回去不得给人吓死。真是傻。”
江晴没好气地调侃瓦扎道。
“对,没事。医生说很顺利,这好好地就明早告诉他们好了,不急的。”
江雪兴奋地说道,身体上的痛苦解除了,原本累得想一下子睡着的人儿,看着眼前的一切,觉得幸福无比,只想一直看着新生的孩子。
于是,几个人商定好了,瓦扎明天回去的时候,先到林家通知一声,毕竟照顾小孩子这事儿,确实很棘手,江雪倒是很愿意尝试,但是月子里大概也是不行的,只能让凤英或婆婆过来看看。
瓦扎和江雪两个人回去煮鸡蛋了,病房里只剩下两个一直看着小婴孩的大人,一个傻傻地笑着,一个忘记了自己刚经历过的磨难,另一个好似也忘记了要关心一下刚才过了一糟鬼门关的媳妇。
“还想着是个男孩儿呢,你说你妈是不是想要男孩儿,一个女孩儿,她会不会不高兴。”
江雪突然想到婆婆总是孙子孙子的念叨着,这现在是个女娃儿,会不会不讨喜欢。
“别瞎想,我们家都一窝男孩儿,好几代了,除了春梅婶子家的女儿,几乎都是男孩儿。女娃儿才稀罕呢。”
林不凡赶紧接过话头说道,江雪看到他那着急的样子,相信了他的话,反正现在丈夫是喜欢的,只要他高兴了,其他的就算不得什么了。
吃过江晴和瓦扎送过来的鸡蛋,两口子让两人回去休息了。江雪还是一夜睡不着,她太兴奋了,也觉得太神奇了。林不凡也时不时地醒过来,一会看看媳妇、一会看看孩子。每次醒来都看到江雪大睁着眼睛。
“医生说了,虽然提前了,但也算是足月了,而且这体重也是很好的。就睡一会儿,没关系的。”
林不凡看着江雪憔悴的脸安抚着她睡觉,他知道媳妇儿担心娃儿哭了,或是不舒服了,劝慰着她。其实,这小娃儿很乖,甚至都不哼哼一声。林不凡有时候醒过来,会背过身子去给娃儿测测鼻息,她安静地比在娘胎里还要安分。
天亮时,小娃儿才哭了起来。两个人手足无措,林不凡还是不会抱娃儿,越抱越哭,只能求助医生。医生听闻小孩儿还没有吃上母乳,笑着着孩子饿了,得吃东西。两个人尝试了好久,小孩儿就是吮吸不了,或是直接喂不到嘴里。孩子哭闹着,两人十分心急,只能再次麻烦医生,终于教会了江雪母乳喂养。
弄得精疲力尽的两人终于睡了一会儿。
第二天一大早,江晴又带了鸡蛋过来。林不凡说要回去把带来的鸡炖了,只能让江晴在医院里看着母女俩。
江晴看着姐夫不信任的眼神,要他干脆去馆子里弄来吃算了,他又觉得这是坐月子,非常时期,得按照母亲说得来。还是回家去杀鸡炖汤了。
“姐,你看你,那么辛苦。人都变样了。”
江晴看着姐姐深陷的眼窝、蜡黄的脸颊,整个人都脱相了,很是心疼的说道。此刻,她有点恨林不凡,或是男人,觉得只顾着喜爱这新出生的婴孩,对于大人的遭遇明明都看到了,却觉得理所当然。
“现在好了,养一养就是了,平平安安的就知足了。这每个人都要走这么一遭的。是啊,我现在无论如何也不想再生了。”
产后子宫收缩的痛苦还在折磨着江雪,她苦笑着劝慰妹妹道。看着江晴闷闷不乐的,她觉得或许不该让妹妹来守着自己生产,自己的无助的模样大概是吓到她了。她算是人妇了,总要经历这一遭的,是过早地给她设立关卡了,若是她也不敢生孩子了,依照她那性格谁也拉不回来的。
中午些时候,凤英带着华华和赵春梅一起来了,病房里热闹极了。有了几个人的帮忙,林不凡长长地舒了口气,像是得救了一般,他没想到照顾小娃儿是那么难的事儿,当真是不合适自己呢。
婆婆一直没有现身,江雪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,觉得她大概是不满意女娃儿吧,就像当年自己的爷爷奶奶对待母亲一样,不闻不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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