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连在藏经阁呆了四五天,季羽再出来时,发现天空下起了蒙蒙小雨。天气已经转凉,绵绵秋雨中,季羽独自走在山间的石板路上。他走得心不在焉。前几日,那老者将牵魂弄巧术刻印在了季羽识海中,形成了一块石碑。此时,季羽的灵体正盘腿坐在识海的小岛上,看着石碑陷入沉思。老者传授的神魂术果然十分高深!季羽研究了几天,也仅仅看懂了一部分。就这一部分,都让他总结出了第一种利用灵体的灵术——窥心术!说起来,这窥心术倒是也挺简单粗暴的,无非是灵体化作针线,刺入对方脑海,强行镇压其神魂,阅读记忆。而且这灵术只能针对神魂境界低于自己之人,读完了若是不小心,还有可能损坏别人的记忆,轻则失忆,重则痴傻!呵呵一笑,季羽觉得这灵术副作用挺大,但既然是专门对敌,也不用怕对方傻不傻。这么想着,季羽情绪高涨,看着细雨中的葱郁树林,他有种“竹杖芒鞋轻胜马”的快意,忍不住高声长啸!只是独自享受雨景的时光并不多。一个背着铁剑的身影出现,季羽感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,眉头不由得一皱。这几天,郝环一帮人如狗皮膏药一般跟在他身后,即便是他光明正大,被人这么盯着也心烦不已。神识扫过,原来是左剑鸣,季羽脸色露出一丝轻蔑之色。这人出身低微,不思如何精进修为,反倒是贪图林峰等人一丝半点的施舍。知道林峰是剑修,他便装模作样地也背一把铁剑在身后,企图引起林峰的注意。只可惜这跪舔的姿势明显不如郝环专业,林峰并未注意到他,也就只能被郝环那种人使唤来使唤去!季羽想到这,心里颇为不耐烦,看到这小径再无旁人,心中一动,刚刚学会的这窥心术能致人痴傻于无形,身后那位左剑鸣岂不就是最佳的试招之人?想到这,季羽嘿嘿一笑,假装观景停住了脚步。左剑鸣看到季羽停下,也停住了脚步。却见季羽转头看向他,冲他招了招手。没做多想,左剑鸣向着季羽走去。两人距离还有四五步,左剑鸣与季羽对视一眼,便突然感觉脑袋一沉,失去了意识!......炊烟袅袅,鸡鸣狗叫,一幅祥和的山村画卷徐徐展开。在山村之中,有一个占地颇为广阔的庄园,大门的牌匾上,“左剑山庄”四个大字如刀劈剑刻,隐隐露出锋芒!此时,一个高大男子身穿家居常服,正教授一名孩童练剑。那孩童正是左剑鸣!左剑鸣练了一会儿,感觉右腕酸痛,抬头看向男子:“爹爹,人家都说我们家左手剑出神入化,为何你要让我练右手持剑啊!”
说着他揉了揉右手腕。男子哈哈一笑:“旁人都以为咱们家左手剑厉害,那是因为没见过我右手持剑呀!”
就在这时,一个丰腴少妇走进院子,看到父子二人,脸色露出幸福之色:“宪常,带着鸣儿歇歇吧!”
“母亲!”
听到这声音,左剑鸣高兴欢呼,一头扎进了少妇怀中。“婉儿,这几日你带着剑鸣回娘家住几天吧!”
左宪常看到妻子,轻声一叹:“今年大旱,盘踞在落雁山的邪修黄方要南下劫掠,我接到延陵郡王的召书,让我去延陵城镇守!”
听到这个消息,容婉脸色闪过一丝愁容,低头抚摸着左剑鸣的小脑袋:“如今这几年也不知道怎么了,旱的旱死。涝的涝死,我老家庐阳郡,如今大水连绵,已经溢出成文江了!”
“那也比这北疆要安全啊!”
左宪常叹了口气,不再说话。......画面一转,已是中秋之夜。左宪常坐在首位,和一众好友推杯换盏。“左师兄,你那寒光一斩,直接击碎了邪修黄方的脑袋,真是太厉害了!”
“郡王说准备正式聘请您做官军剑术教习!”
“别啊,还是跟我回延陵武道院吧!院长大人说,哪怕您现在是灵武境实力,也给您长老的待遇!”
听到几人的话,左宪常呵呵一下,并没有表露心中的想法。坐在一旁玩耍的左剑鸣听到大人们的话,脸上写满了骄傲。画面再次转换,季羽来到一个大雪纷飞的冬夜。左剑鸣蜷缩在衣橱中,瑟瑟发抖。远处传来厮杀声。“你杀了我大哥黄方......我们今天便是来报仇......”“你是......延陵郡王府的杨管家!你怎么会和邪修勾结!”
“你坏了郡王的好事......”“你们放开我夫人......婉儿......”“呵呵......把你的剑扔到一边,我们便......”“不要!婉儿!你们......你们都得死啊!”
外面的杀戮不知道持续了多久,待声音逐渐平息,左剑鸣藏身的柜子被人一把拉开!来者正是左宪常!“爹!爹!”
左剑鸣双眼圆睁,看着父亲胸前透出的半截长刀,浑身颤抖。左宪长苦苦一笑,跌坐在地上:“剑鸣,你爹无能,没有保护好你娘...我现在也快不行了...好在...敌人都被我杀光!”
左剑鸣跌跌撞撞从衣柜中爬出,扶着左宪常靠到墙根,就见左宪常一把抓住他的手,声音嘶哑着说道:“我的铁剑...隐藏着...你要好好继承...逃走吧...不要去你外祖父家...隐姓埋名...什么时候到...神武境...你才能调查我们的死因!”
左剑鸣满脸泪水呜咽着点头。“将这里一把火烧干净!”
左宪常死死抓住儿子的胳膊,用尽最后的力气说完最后一句话,身子便软了下来。“父亲!”
左剑鸣再也忍不住,伏在左宪常的身体上失声痛哭。将父母的尸体并排摆放好,左剑鸣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,拿起父亲的剑消失在风雪中。身后,鹅毛大雪,左剑山庄火光冲天。......画面再次一转,左剑鸣已是少年。他身材欣长,剑眉星目,脸庞泛出健康的小麦色,只是多年的磨砺在他眉宇间留下了深深的忧愁之色。沉默着走出入学试炼的幻境,阵法旁爆发出阵阵喝彩!“他就是左剑鸣吗?好帅!”
“是啊,你看他脸色忧郁的气质,简直迷死人了!”
同一批入学的少女三三两两聚在一起,看到左剑鸣无不两眼泛光!“剑鸣!恭喜你,正式成为炎武学院的弟子了!”
几个少年围上来,发出由衷的高兴。左剑鸣脸色也露出一丝轻松之色,看向不远处的梁长老,神情一动,走了上去。“梁长老!”
左剑鸣恭敬行礼,却只得到了梁兴锐心不在焉的应答。左剑鸣不以为意,愈发恭敬:“梁长老,弟子想学剑!”
听到这话,梁兴锐终于回过神来。他看向左剑鸣,微笑着一点头:“剑之一道,在于专心,你有这志向很好!”
说着,他捏住左剑鸣的手腕一阵探查,脸上表情淡淡:“资质倒是平平,你且自行修炼,若是到了灵武境再来找我也不迟!”
左剑鸣听到这话,抿住双唇,恭恭敬敬行了一礼,走回了人群。“如何?梁长老同意你练剑了吗?”
“你看看这表情也知道啊,肯定是拒绝了!”
“呵呵,癞蛤蟆想吃天鹅肉,也不看看自己啥资质,剑修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能练的吗?”
周围的人议论纷纷,左剑鸣听到这脸色一阵白一阵黑。就在这时,人群发出一声惊呼!只见林修如天神下凡般走出了幻境!此时他全身都被疾风包裹,风中隐隐闪烁出锋利剑芒!是灵剑体质!果然厉害!在人群的赞叹声中,梁兴锐激动起身,走到林修面前:“林儿,如今你已成功入学,我便收你为亲传弟子!”
“轰!”
人群中爆发出巨大的惊叹声,年轻的弟子们看向林修,满脸的羡慕。只是间或有几人转过身,看向左剑鸣,露出浓浓的嘲讽意味。左剑鸣嘴唇抿得更紧,暗自捏紧了拳头!......画面再次转换。左剑鸣身边,几位少年少女满是担忧。“剑鸣,何必非要当剑修,你看普通的武道哪里不好!”
“林修那些世家子弟,瞧不起我等,处处为难排挤我们寒门子弟,你要是去给他效力,名声可就坏了!”
“同为寒门子弟,你不思进取,竟然为了练剑去舔林修的腚沟子?”
“你敢去,我就和你绝交!”
听到好友们的话,左剑鸣满脸痛苦之色,捂住脸轻声叹息:“你们不懂...你们不懂啊...”剑修稀少,炎武学院也只有梁兴锐一人,如今他收了林修做亲传弟子,更是心无旁骛,每日专心培养,不再收徒。左剑鸣恨,为什么自己要和林修是一届学子?若是自己早来几年,或许靠着诚心,也能打动梁兴锐吧?从此之后,他为了学剑,不惜讨好林修,背叛好友,作恶多端,遭到了寒门子弟唾弃!但是他的付出,得到的却只有林峰的鄙视!在一次宴会上,林峰在众人面前炫耀:“左剑鸣,仰慕我的剑术,鞍前马后伺候我,弄的我都不好意思了,今日我便收他做记名弟子吧!”
“哈哈,同届学子,竟然收做弟子,真是厉害啊林哥!”
“左剑鸣,你还不快点去磕头认师啊!机会难得!哈哈哈......”看着满场嘲讽的脸,左剑鸣沉默不语,跪下磕头!林修不屑至极,也没有因此教给他什么。......场景再次转换,左剑鸣回到了那日暴雪中的左剑山庄,看着山庄熊熊的大火,痛苦的跪在地上!“父亲,我这是到底为了什么啊?!”
左剑鸣痛苦的捂住脸,泪水从指缝间流出。...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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