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GETUP,GETUP,IT’STIMETOGETUP.GETUP……”
清晨,白色矮柜上一只小巧的黄毛鸭子突然一摇一摆的原地踏步走动起来,还发出了一阵沙哑的公鸭嗓音,重复着这句它唯一会的英文,得意而又执着。
“啪~~”用被子紧紧捂着头的周道终于无法忍受,蹭的掀开被褥坐直了上身,一巴掌狠狠拍在鸭子圆圆的脑袋上。
声音嘎然而止,只是这一番折腾,他也睡不着了。轻轻甩了甩头,打了个呵欠,迷蒙的睡眼清晰了几分。
下一刻,他披上一件厚实的棉衣,又拉开床头柜的抽屉,从中取出了一大串佛珠。
只见那一个个深棕色的珠子通体浑圆饱满、光滑柔腻,散发着淡淡的檀香,粗略一看,大概有五六十粒之多。
周道凝视了片刻,将佛珠熟练地串在手腕上,单腿盘膝坐好,紧接着闭上双眼,呼吸节奏调整平和之后,略厚的嘴唇便开始飞快地张合,口中飘出一串串奇怪难明的音符,平静而安详。
只听得他流畅而又抑扬顿挫地念两百多个字符后,停顿了片刻,手指轻轻拨动了一粒珠子,然后继续念诵,听起来同刚才的发音完全相同。
如此数十次。
当时间指在七点半附近时,他忽然睁开了眼,明亮而平静的眼眸里露出一丝忧伤,他凝视着手里的这串佛珠,轻声自语道:“外婆,今天早上的功课已经完成了。”
今天是2020年11月9日,周道二十五岁生日后的第一天,也是他从小眷恋的外婆去世十周年纪念日。
周道记得在自己很小的时候,父母就离开了杭州,跑到了深圳去打工,一年到头都见不着几次面,一直是外婆带着姐弟俩生活。
姐姐周燕性子比较活泼,胆子也大,刚上初中时就提出要和老爸老妈呆在一个城市,只是深圳当时房价太贵,父母当时一直没攒够钱买房,于是周燕就去了深圳一所中学里住校。
而周道性格内向,胆小害羞,不愿离开外婆,在杭州读的中学,每天都回家,所以他和外婆的感情特别好。
外婆长年吃斋念佛,小周道虽然不忌荤腥,但却渐渐养成了每天早上起床后、晚上睡觉前跟着外婆念诵“般若波罗蜜多心经”的习惯。
这一念下来就是二十年,当外婆在自己考上大学那年因病去世后,周道仍然每日早晚坚持念诵,因为这段读音怪异的经文寄托着他对外婆深深的思念。
最初时,他只是觉得听起来很舒服,念起来却十分绕口,但随着时间的推移,经过大量练习之后,他对这段经文的读音越来越有感觉,仿佛形成了一种独特玄妙的韵律,另他每每念完之后都有种神清气爽,精神饱满的感觉,令他越发欲罢不能。
这一早做完功课,他小心翼翼地将佛珠放回了原处,这是外婆留给他的唯一遗物。
由于盘坐时间太长,周道的双腿略微有些发麻,只见他熟练按摩着双腿,用力揉捏了一番。然后才下了床,从衣柜里找出一套深灰色的夹克套在了身上。
在镜子前打量了一番,他暗自叹息,记得小时候的照片上自己也是个相貌清秀的小帅哥。
但高中时曾经得过一次面瘫,虽然治好了,却还有些后遗症。比如嘴巴轻微歪斜,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,但整个面容却没有以前顺眼了,还有就是缺乏自信,所以……本来就变得很普通的相貌看上去就更普通了。
周道叹了一口气,拉开卧室门走了出来。这时,一股淡淡的香气扑面而来,他有些诧异,笑着道:“姐,今天早上怎么有空起来弄早餐呢?哇,好香啊!”
说话间,一个年轻秀丽的身影从厨房里走了出来,一手端着一盘包子一手端着一碟榨菜,,听了他的话,眼眉皆笑,“看你每天工作这么辛苦,姐姐今天犒劳犒劳你!”
“谢谢姐!”周道急忙走上前,接过她手里的餐盘,心里大为感激,不过对于她忽然对自己这么好,他还是有些不太适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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