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掌柜道:&ot;是只鹦鹉。&ot;
这回答虽然本就在王风意料之中,可是他听了还是觉得胃里很不舒服。
老掌柜看着窗外的鸟笼,眼睛里的表情忽然也变得很奇怪,过了很久,才叹了口气,道:&ot;那本来是只鹦鹉,又活泼,又可爱,只要看见过它的人,都想不到它忽然会死。&ot;王风道:&ot;它是怎么死的?&ot;
老掌柜道:&ot;它死得很奇怪,看来就好像是被吓死的。&ot;王风道:&ot;吓死的?&ot;
老掌柜道:&ot;那天晚上,我本来已睡了,忽然听见它在叫,就好像……就好像一个人在害怕时发出的那种惊呼一样。&ot;他的脸也已因恐惧而扭曲:&ot;等到我赶出来时,它已经死了,死得好惨。&ot;王风道:&ot;那是什么时候的事?&ot;
老掌柜道:&ot;我记得很清楚,那天晚上是七月初一。&ot;他又解释道:&ot;因为那天正好是开鬼门关的日子,晚上我还祭过鬼神,还喝了点酒。&ot;王风沉默。
七月初一,开鬼门的日子,血鹦鹉是否也是在这一天降临到人间的?
老掌柜又在用那种奇怪的眼神看着他,缓缓道:&ot;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。&ot;王风道:&ot;哦?&ot;
老掌柜道:&ot;鬼门关开了,冤魂野鬼都出来了,到了人间……&ot;他的眼皮在皱,说道:&ot;你心里一定在想,我的小魔神,也是被鬼吓死的。&ot;王风道:&ot;小魔神?你那只鹦鹉,叫小魔神?&ot;老掌柜道:&ot;嗯!&ot;
王风诧异道:&ot;你为什么会替它取这种名字?&ot;老掌柜又问道:&ot;这名字不好?&ot;
王风道:&ot;我只不过奇怪……&ot;
老掌柜忽又打断了他的话,道:&ot;其实这名字也不是我取的,是她……她把鹦鹉送给我的时候,鹦鹉就已经有了这名字。&ot;王风道:&ot;她是什么人?&ot;
老掌柜目光遥视着窗外,过了很久,才缓缓道:&ot;我这一辈子,都是在规规矩矩的做人,可是我也会荒唐过一次。&ot;他衰老疲倦的脸上,忽然露出极激动的红晕,眼睛里也发出了光:&ot;就只这一次,我就把我平生的积蓄都花光了,可是我一直都认为很值得。&ot;这并不是王风要问的,但是王风并不想打断他的话。
这段荒唐的经验,一定也是段很奇特的经历。
夜雨秋灯,能听到一个老人叙说这种事,岂非也很有趣?
老掌柜道:&ot;也实在是个了不起的女人,有时可爱得要命,有时又可怕得要命,那一夜中,她虽然连碰都不让我碰她,可是我得到的刺激与满足,却是别人做梦都想不到的。&ot;王风忍不住道:&ot;所以你宁愿将一生的积蓄都送给她?&ot;老掌柜道:&ot;我一点都不后悔。&ot;他的脸也在发光:&ot;如果老天还让我能再活十年,再让我存那么多钱,我一定还会再到她那里去一次。&ot;王风道:&ot;她那里究竟是什么地方?&ot;
老掌柜道:&ot;你听见也许会觉得很可笑,那里只不过是个妓院。&ot;王风没有笑。
他了解这怪老人的心情。
一个人辛苦奋斗了多年,所得到的却只不过是个油垢的柜台,儿张油垢的桌子,那么他临老时为什么不能去荒唐一次?
一个人做的事,只要不损伤别人,只要他自己认为值得,就是正确的。
这种感觉王风不但了解,而且尊重。
所以老人义接着说了下去:&ot;虽然她只不过是个妓女,是个婊子,但我却随时都愿意跪在地上,去舔她的脚。&ot;王风已开始动了好奇心,忍不住问道:&ot;那妓院叫什么名字?&ot;老掌柜道:&ot;叫鹦鹉楼。&ot;
王风的心跳了:&ot;她叫什么名字?&ot;
老掌柜道:&ot;她叫血奴。&ot;
——血奴就是血鹦鹉的奴才,血奴一出现,血鹦鹉也很快就会出现了。
血奴在鹦鹉楼,鹦鹉楼在哪里?
&ot;鹦鹉楼在哪里?&ot;
&ot;就在前面那条巷子里。&ot;
&ot;是哪扇门?&ot;
&ot;红门,&ot;被问路的人指点得很详细:&ot;巷子里只有那扇红门。&ot;鲜红的门,红如血。
应门的是个小姑娘,穿着套红衣裳的小姑娘,一双眸子却黑如点漆。
她正在上上下下的打量着王风。
王风的装束,显然与经常到她们这里来的那些人不大相同。
王风还带着口棺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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