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手机的时候没觉得它有什么好处,整天丁零零的扰人清净,半夜也不得安生。可是真正没手机了,你就会发现简直寸步难行。比如说找工作吧,人家说:&ldo;行,我们缺人的话到时候再联系你,留个联系方式吧。&rdo;我提着笔,硬是写不下去,最后只好落荒而逃。似乎一下子什么事都干不了,事事不顺心。我叹口气,只好先去买个手机再说。
小地方不敢去,虽说可能便宜点,但没有保障,万一出了问题,死不承认,我哭都没地方哭去。最后还是到苏宁去了。一进门就是诺基亚偌大的柜台。旁边卖国产手机的一个劲地朝我招呼:&ldo;小姐,买手机,要什么样的?我们家的正搞促销呢,买手机送大礼。&rdo;我从头到尾晃悠了一圈,发现国产的手机确实便宜许多,而且功能听起来好像也不差。我跟一个男的搭讪着,三十来岁,穿着制服似的黑色西装,大概是商场里的主任或是卖场的管理人员。我说我要买一手机,不知道买什么样的好。他说:&ldo;那你打算买多少钱的?手机有贵的有便宜的。诺基亚新出的有八千多一部的。&rdo;我说:&ldo;不要那么多花里胡哨的功能,能接打电话就行。&rdo;
他告诉我:&ldo;要低价位的话,那推荐买诺基亚的。他们家低端机可真皮实,经摔。我的都摔了十好几回了,还没坏。&rdo;他的话可比商场里的销售人员实在许多。我也不看其他家的了,直接走到诺基亚的柜台,要了一款最低价的。她们开了票,让我自己去收银台交钱,自己拿发票去库房提货。我说:&ldo;我见人家波导都是给顾客交钱提货的呀。&rdo;其中一个不好意思地说:&ldo;小姐,那是波导,我们诺基亚都是顾客自己去交钱提货的。实在忙不过来,有时候还让顾客自己试机呢。&rdo;嘿!店大欺客,真是到哪里都一样!
我也不争辩,说:&ldo;可你们收银台和库房在哪呀?这么大一商场,上哪找去?我看你们现在也不忙,能领我去吗?省得无头苍蝇一样,瞎撞。&rdo;一年轻小伙子很乐意地说:&ldo;行,反正不忙。&rdo;他带我钻到电梯后边的角落里。一个收银台,设在这么一个偏僻的地方,让人怎么找得到。我一边排队一边和他搭讪:&ldo;你们诺基亚挺忙的呀,还招不招工作人员呀。&rdo;他问:&ldo;你要找工作?&rdo;我点头,笑嘻嘻地说:&ldo;是呀,我再不找工作,就只好喝西北风了。&rdo;他笑,说:&ldo;我们公司招人一般都是在三月份招,现在这个时候没听说要人的。&rdo;
我耸耸肩,把钱递上去。然后转到另外一个地方旮旯里,他拿着发票,熟练地帮我填单子,要型号,很快就将手机提出来了。我起身要走,他说等一下,当着库房人的面,将手机仔细看了一遍,才说:&ldo;走吧,配件齐全。&rdo;走远几步才告诉我:&ldo;手机一旦出了库房,不是质量上的问题,库房的人是不会承认的。&rdo;我不知道领一台手机还有这么多的学问。
然后他给我试机,填保修卡,说:&ldo;你看清楚了,确定手机没问题,我才给你办三包。填了三包,就不能随便换了。只能是有质量问题,凭厂家的检测报告,才能拿到商场里换。而且,手机外观是不在三包之内的。&rdo;倒很为我着想。我打了13800138000的免费电话,通话挺清楚的,点头说没问题。他给我拿保修卡去盖章。回来的时候说:&ldo;哎,你不是要找工作嘛,我刚刚听摩托罗拉的人说不做了,要回老家,家里出了点事。他们家的督导不同意,说没人看卖场,除非他找到代替的人。你过去问问。&rdo;
我想不到竟然会碰上这样的好事,连忙称谢。他笑说:&ldo;没事,没事,为美女服务,应该的,应该的。&rdo;嘿嘿嘿,说得我都有点害羞了。我真的就去问摩托罗拉的促销员,他很热心地留住我,问我的电话号码。我随口说:&ldo;我旧的手机丢了,刚买了一个新的,还没买号呢。&rdo;旧的号码我不想再用了,要断就断得干净一点。他连忙说:&ldo;我们这也卖号呢,二十块钱一个,动感地带的。&rdo;我说:&ldo;不是买号送话费嘛?&rdo;他笑说:&ldo;现在不送了。不过,没事,我可以帮你要一个免费的号。我们家送号呢,本来是要买两千块钱以上的才送的。你真想在我们家做吗?那我就跟我们督导说了啦。&rdo;
当真替我要了一个免费的手机号码。他告诉我:&ldo;还有一个来月就过年了,不想在北京待了,想回老家。&rdo;我连声谢过他,留下了新的电话号码。晚上就有人给我打电话,说是摩托罗拉的督导,问我有没有经验。我自信地说:&ldo;有,有销售经验。&rdo;他说本来进摩托罗拉是要面试,培训才能上岗的,不过年关近了,很难找到人。沉吟半天才说:&ldo;朝阳这边是大卖场,要老员工才压得住。你若真愿意做,我们财满街那边还缺一个促销员。&rdo;财满街?什么地方?听都没听过!可是我现在只要有工作就足够了,一口答应下来。
然后我去财满街的苏宁办上岗证。先是坐车到环路,然后倒车到朝阳那边,再是倒731路公交车,整整折腾了两小时才找到那鬼地方。第一次去的时候就没找到商场的入口,那苏宁居然开在商场的二层,下面那层全部是空铺招租。冷冷清清、凄凄惨惨的就没几个顾客。怪不得愿意让我这样一个对手机一窍不通的人来这种地方工作呢。这不明摆着欺负我嘛!
虽然地方小,位置偏僻,可是商场里的员工却是极其和善的。连卖场的主任也是长得挺漂亮的一女的,还不到三十岁,名字也挺清秀,叫赵静。她很帮忙,我初来乍到的,连电脑开票都不会,都是她手把手教的。我拿着宣传单背了两天,将一些主要机型的功能记下来,客人问到的时候不至于一问摇头三不知。
领了工作服,就开始正式上班。本来所有的工作人员都应该穿苏宁那种天蓝色的制服,可是摩托罗拉厂家另外发了服装,白色尖领衬衫,外面罩开领黑色紧身毛衣,还满时尚抢眼的,所以不用穿苏宁那恶心的蓝抹布上下班。我为此庆幸不已。苏宁规定必须穿黑裤子、黑鞋。我配上靴裤,穿上高筒黑靴,往那里一站,是整个苏宁最出风头的销售员。刚上班没几天,赵静就拉着我去接待领导。领导拉着我的手鼓励:&ldo;不错,不错,以后要认真工作,为苏宁增光。&rdo;
可是每天倒三趟车上下班,不到三天我就快崩溃了,赶车比上班还辛苦。我中午吃饭的时候跟赵静抱怨:&ldo;太远了,不知道能不能在附近租间房。再这样下去,我都受不了了。可是这边的房价一定贵得不行。&rdo;她说:&ldo;你要租房?我家在石景山那边,也是嫌上下班太远,就在附近找了套房子,两室一厅的,正想找个人合租。你要不要搬过来一起住?&rdo;问了房价,纵然是合租,还是有些贵。可是实在不想天不亮就爬起来等公交车,大冬天的站在外面,冻得呼吸都快停止了,真觉得自己有些可怜。贵就贵一点吧,住得舒服也不错。
搬家的时候请了操曹来帮忙,反正他一天到晚闲着没事就来找我瞎混。不然光我一个人,虽然穷得一贫如洗,没什么东西,也得累趴在地上。搬离了那个活死人墓,第一天晚上睡觉的时候看见窗外挂着的月亮,昏黄暗淡的光稀稀疏疏照进来,衬着昏暗低垂的天空,其实一点美感都没有,但我却惊喜连连,头一次觉得夜晚是如此的美丽可爱,瞬间充满活力,感到一切都可以克服。可是新的问题又出来了,为了收支平衡,我现在必须勒紧裤带过日子。幸好吃的不多,也不挑,早已训练得什么都能吃,反正是一人吃饱,全家不饿。不像人家,还有家庭负担。嗯!没什么大不了的,总会好起来的!我伸出手臂,作&ldo;加油&rdo;的动作。鼓励自己,林艾,新的地方,新的开始!
第二十三章始料不及
中午休息的时候,我和赵静坐在员工休息室吃水果。她咬着拇指大的小西红柿问我:&ldo;木夕,你说你这么一人才,长得又漂亮,怎么就到苏宁来上班呢?&rdo;我边啃苹果边问:&ldo;那我该去什么地方呀?&rdo;她想了下,嘿嘿笑说:&ldo;美女工作的机会多着呢,很多招礼仪模特的,薪酬又高,一小时就好几百。&rdo;我头也不抬,毫不犹豫地说:&ldo;出卖色相!不去!&rdo;
她叫起来:&ldo;这怎么叫出卖色相呢?年纪轻轻的姑娘,思想怎么比我还封建呀!&rdo;我大咧咧地说:&ldo;那你说,我辛辛苦苦、勤勤恳恳地工作有什么不好。心安理得,平平安安最重要!那种工作,虽然说没什么要紧的,可是既然靠外表吃饭,少不了受人欺侮。&rdo;她点头:&ldo;这话说得也是。哎,那你也可以进公司当个小秘书、小助理什么的,找人托托关系,走走后门。&rdo;我笑:&ldo;人家是不会要我的。&rdo;她问:&ldo;你什么学历?怎么着也高中毕业了吧?&rdo;我愣了下,笑说:&ldo;没,我高中没念完就出来混了。&rdo;她&ldo;嗯嗯&rdo;两声,点头:&ldo;这样就有点困难了。&rdo;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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