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你是打来找我吵架的吗?」
「不是不是,我只是想跟你说,反正紧张是你的常态,所以就算你现在会紧张,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。」
这不是摆明来找我吵架吗?kg本来想这样吐槽清濑,却不知为何反而笑了出来。虽然看不到也听不到清濑在鹤见中继站的情况,但随着电波传来的感觉,kg知道现在电话那一头的他应该也在笑着。
「我说,灰二,你有没有在找工作啊?」
「我看起来像有在找吗?」
「那你打算怎么办?以你的实力,应该会被企业赞助的运动社团网罗吧?还是你要延毕一年,明年再来参加箱根驿传?」
说着说着,kg自己开始觉得奇怪。怎么我一副很肯定宽政大明年还会来参加箱根驿传的样子?他甚至忍不住想说:「我准备延毕一年,你也陪我吧。这样我们又可以一起跑步了。」
「将来的事,我都还没想过,也没办法想象,」清濑冷静地说,「这四年来,我一心只想着参加箱根驿传这件事而已。就连现在,我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。」
kg觉得有些失望。他心里其实是期待清濑跟他说:「明年当然也要跑,你也一起来吧,kg。」但kg不想表明自己的心情。
「都练成这样了,如果现在只是在做梦,那我真的会抓狂。」
「说的也是。」
「kg,」清濑轻轻一笑,马上又恢复平常的淡然口吻,「八区原本就很难跑,就算你被超过了也不要在意。重点是16公里以后那个游行寺[3]的上坡。跑到那里之前,尽可能保留体力。」
「知道了。」
「等箱根的比赛结束,我会帮忙你找工作。」
「怎么帮?」
「帮你把面试穿的西装压在床垫下睡平,或是帮你烫衬衫啊。」
「不必了,再见。」
kg把手机交给姆萨后,脱下运动外套。清濑他没有说:「我们一起找工作吧。」这一点让kg隐约有种不祥的预感。
清濑说话的感觉,仿佛他觉得自己过了今天以后就没有未来似的。
穿着队服的kg用力甩了甩头,仰望天空。云朵顺着赛道的方向朝西飘去,灰蒙蒙地覆盖了整片天空。好像又要下雨了。kg绑紧鞋带,跟姆萨击掌之后,跑向中继线。
从尼古手中接过接力带的kg,才起跑没多久,就被东体大的榊和前桥工科大的选手追上。这两所学校,瞬间就追平了在平冢中继站落后宽政大的四秒。
kg转头确认紧跟在后的两校选手,只见前桥工科大的选手额上冒出豆大的汗珠。这时的气温是两度,右手边微微有海风吹拂而来。这种天气不是太难跑的酷热,也不是在奔跑间会冻僵的酷寒。kg心中暗忖,这家伙大概身体不舒服吧。
眼前的敌人,果然还是榊。榊为了避免海风的影响,拿前桥工科大的选手当掩护,跑在kg左后方的位置。当kg回头看的时候,榊的脸上明显露出轻蔑的眼神,好像在说我随时都可以超越你。怎样?你能拿我怎么办?榊用眼神发出无形的威胁,逼迫kg把路让出来。
kg当然不会这么简单就屈服于榊的胁迫。当kg跑在车道正中央,榊从他的左侧超前而去,完全没有并排齐跑,瞬间就跑到他前方,而且还拉开距离。kg啐了一声:「臭小子!」也不认输地加快速度,然后在三公里处的湘南大桥追上了榊。前桥工科大的选手跟不上kg与榊,杂乱的呼吸声在背后渐行渐远。
kg完全忘了灰二交代他要保存体力一事。跑在宽广漫长的桥上,他根本没有心情眺望右手边的汪洋大海。笼罩在阴天下的海面,仿佛拒绝相模川流入一般地拍打出波浪。kg完全无视这片景色。被榊激起的好胜心,让他忘了自己与榊之间的实力差距。
不管kg再怎么追赶,榊还是把距离拉开了。拼命追赶的结果,令kg的呼吸开始紊乱。沿路上,观众投射而来的视线与欢呼声,在他脑子里只是一阵阵蒙眬的声响和不规则的反射,感觉一点也不真实。kg只能盯住榊的背影,不顾一切跑着。
kg已经陷入失控的状态。比赛中的各种突发状况,包括榊先向kg做出挑衅的宣示,之后更以实际行动证明自己的实力。这一切都给kg带来压力,扰乱他的注意力,最后夺去他应该有的判断能力。
kg的表现,当然全被清濑看在眼里。到了五公里处,教练车传来房东的声音。
「kg,给我深呼吸!你在急什么啊?喂,kg!」
kg终于回过神,深深地吐了口气,原本绷紧的肩部也不再出力。他转了转两臂,向房东示意他已经放松了。
「你最好每五公里都深呼吸一次比较好,」房东的声音听起来放心了不少,「看你的节奏整个乱掉,灰二很紧张,打电话给我。」
安排在沿途的宽政大学生,都会打手机向清濑报告情况。听他们说kg两眼直盯着榊,而且比设定时间跑得还快许多,清濑就知道事态不妙,绝对不能再让kg受到榊的挑衅影响。为了防止kg自取灭亡,必须尽快让他恢复冷静。
由于教练只能在每五公里处跟选手喊话一次,而且只有一分钟,所以房东用飞快的速度说:「灰二说,『在大手町会合的时候,记得告诉我游行寺的由来。』听到没?」
对了,游行寺的坡路。灰二提醒过要我注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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