阿末之前对我说:&ldo;放心,很少人知道自动售卖机。你不会被发现的。&rdo;
阿末的先生是个大块头,理着平头,膀圆腰阔,和阿末的内敛斯文很不相衬。
&ldo;要是不说,我一定以为你是阿末的保镖。&rdo;我跟他开玩笑。
他很老实:&ldo;大家都这样说。&rdo;
之后他在车里放了点音乐,经典的蓝调,有些与他不衬的典雅和忧郁。
车在城市的大道和小径里穿梭,这样的地方,绑架都不用蒙住人质的眼睛。鬼才记得住路啊。
傍晚下了点小雨,我猜测花这么多时间,一定已经开到城外。
郊区的人很少,路边有自助电话亭,自助超市,自助加油站……这是一个人的世界,几乎所有事都可以凭一己之力来完成,人真的很容易便孤单了下来,如果不是欲望,一个人爱,又有什么不可?
我终于看见了那个鲜红色的机器,玻璃罩子里有着各色罐子。阿末的先生说:&ldo;你除了可以买到爱情,还可以买到亲情、友情……只是如果不是很爱很爱,就不要买了。因为买了无法退货。&rdo;
我扭头看见他眼神中的黯然‐‐难道他买过什么后悔的情感?
我下车,鞋跟踩在夜的湿地上,嗒嗒响得很庄严。自动售卖机的电子板上显示出触摸屏按扭,我按了,它问我yerno。我觉得这像是结婚时回答证婚人&ldo;我愿意&rdo;那般也许一发不可收拾。
但我还是按照程序操作了。然后连张回单也没有,阿末的先生便将车停在我身边,载我离去。
4
&ldo;其实,两个人相爱要比一个人独自在爱,难一些。&rdo;回程的路上,阿末的先生对我说。
我心里千思万想,杂乱一团。下车的时候,我看见于可在我家楼下,等我。
于可问我送我回来的人是谁,语气中充满醋意。我说是朋友的先生。于可问我去哪里,干什么……我说你是我什么人,管我这么多干什么。
在我试图挣脱他的时候,他将我搂进怀里,深深地吻了下来。
我没有闭眼,我看见路灯发射出的橘色亮光,将于可的耳畔勾勒出一圈灵光。我相信爱情其实只是一道门,一旦跨了过来,世界便天旋地转。
从此我便和于可谈起了恋爱。未爱时,心中多少的纠缠怎么讲也讲不完。一旦在一起了,甜蜜却仅仅只是瞬间的事,淡淡地在空气里弥散着香氛。
我总是试图将这份爱视为天然之物,为了避免真相露出破绽,我尽量少和阿末联系。
然而许多许多事藏在心里,却满满得几乎要溢了出来。那鲜红色的自动售卖机,淋落着雨后的残湿,总是一遍遍地出现我的梦里。夜里睡觉的时候,我甚至不敢和于可齐头并枕,生怕这些画面会传到他的脑中。
&ldo;如果可以,我宁愿心中埋藏着的秘密,是像从前那般,单恋一个人。而不是现在这样,死守着阴影,无法安眠。&rdo;我对阿末说。她成了我唯一一个可以说心事的朋友。
阿末淡淡地笑着,她用各种各样的好言来安慰我,可怎样的话于我的恐惧都不见疗效。
阿末终于说:&ldo;想开些,你要相信,并不是你一个人买过爱情。&rdo;
然后,阿末伸出手来,她那心型钻石的婚戒散漫着无言的光芒。她说:&ldo;你以为阿大怎么知道如此偏远的自动售卖机?我的爱情,就是他在那里买的。&rdo;
5
&ldo;你以为你买了人家的爱情,人家便会一无所知,傻傻地来爱你吗?&rdo;阿末冷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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