到了日子,江雪给女儿穿上了江晴从县城带回来的新棉袄,十分小心地将孩子从襁褓中抱了出来。
此时,小两口抱孩子已经是相当熟练了。看着她粉白娇嫩的小脸觉得分外喜欢。
小孩儿似乎也感受到了今天是属于自己的日子,显得比平日里乖巧很多,不时地还咧开没牙的嘴笑笑。
江雪心中长长地舒了一口气,觉得大家说得对,这孩子出了月子肯定就会变乖了。她自个也在昨天洗了澡和头,今天感觉神清气爽,不用总是躺在床上了,可以穿上平时的衣服,在家里进进出出。此刻,她才感觉,这孩子真正的生完了。浑身都是轻松的感觉。
瓦扎早早地就过来帮忙了,此刻正和小叔子一起处理着已经杀好了倒挂着的羊,被热水淋过的羊儿冒着白色的热气,门口支起了两个灶台,锅里头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。此时,已经是秋末,大家已经穿上了袄子,此刻,大家都脱去了外套,挽起了袖子忙个不停。
婆婆知道大家忙不过来,破天荒地和赵春梅、凤英进了厨房。江雪知道,除了林家一个巴掌数不到的几家亲戚,还邀请了洞子里一起劳作的小伙子们下工了一块过来吃饭。
这规格只怕是比自己过门的那天还要热闹一些。丈夫一大早还是去了煤炭洞子那边,瓦扎不在、母亲不在,春梅婶子也到这边忙活了,两家的事情他都得去照应着一些。家里头的事情就交给母亲去照应。
若是大村大寨的,请几个人来做饭帮忙就是了,偏偏这里就这么两家人,凡事只能亲力亲为了。
江雪看到大家一大早就起来忙活,等孩子睡熟了,就也跑去厨房里帮忙。被春梅婶子赶出来了,说她的月子还没有做完呢,还得继续休息。凤英也让她进去看着孩子就是了,不让插手。
她无所事事地理一理孩子的衣服,看着家里头那里脏了、乱了,就赶紧去收拾收拾。
等到了中午时分,丈夫交代好了大家晚上过来家里吃饭后回家来了,下午他得招待为数不多的客人。
大概是秋收的原因,早上一个客人也没有到来。还是一家子忙活了一阵吃了饭。
“你爹妈会上来吃早饭的吧?”
婆婆在吃饭的时候问了江雪一句。大家都觉得路程很远,应该一大早就上来的。当时林家大概是不希望走往的,可是人家都自个摸到家里头的来了,而且她的妹妹也在相对较近的镇子里。这门亲戚也是要走下去的。
江雪翘首以盼了一早上,她也觉得父母,哪怕是其中的一个人会突然从林子头上冒出来了。她知道这种事儿应该是父母都来的,只是弟弟还小,而且在上学,路程那么远,说不定也走不来。但总归是要来一个的。但一早上都没有见到踪影。
从生下孩子的那一刻起,她就想尽早地和每一个人分享,尤其是亲人。这么大的事情,纵使父母再如何高看财富,但总归是流着同样血液的,会如自己一样开心的吧。
妹妹也没有和瓦扎一块儿来。
瓦扎刚到家里,看着江雪探寻的目光,他解释说今天是赶集的日子,她开一会店铺,晚一些时候再过来。其实,江晴不是十分想过来。她知道,这一天瓦扎的父亲,还有自己的父母也会来的,她终究得面对两个家庭的关系。当然了,纵使她不在,依旧绕不过去。
吃过午饭,凤英娘家人倒是先到了。是她的母亲,比江雪预想的要年纪大一些,有了白发,背也有些驼了。她很热情、很和蔼,说完了自己所知道的赞美小婴儿的所有词语,之后就很少言语了,将华华拉到膝盖上,很是亲昵,像是永远也看不够。她安安静静的,说话声音也很轻,一点也不如凤英话多。
江雪看着,也多想自己的父母也能像那位长辈一样疼爱自己的女儿。也有些奇怪,这样一位长辈,为何让女儿嫁这样的丈夫。大概还是家庭使然吧。
妹妹还是强颜欢笑地提了一大堆东西进门来了,这次她多了一重身份。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,她和大家打过招呼,就进了姐姐的房间,逗弄着小婴儿玩耍,将新买的衣服襁褓打开给姐姐看。
江雪嗔怪她,不是还有很多的,怎么又要买。她懂妹妹的心思,说父母现在还没有来,也许是觉得江晴在这里,当做是代表他们了,就不来了。
“不来也好,那么远。”
江晴心不在焉地回答道,她一想到莫不关心自家女儿的父亲,等见到了瓦扎家的人还会喋喋不休,将那些明明可以一带而过的事情说透了,就觉得难受,这又不是在自家的家里,若是搞得太难看,自己更加的为难了。以前的那些事情,她不想在他人面前翻扒,再多出几个捏着她把柄的人。
赵春梅看着江晴,不断地同在厨房帮忙的瓦扎开玩笑。一向干劲十足的瓦扎此时表现得憨憨的,不时看看屋子里的媳妇,红着脸低声笑着。那些小孩子、胖娃儿的事情,对于赵春梅没羞没躁的,可现在他却觉得难为情了。
院子里热腾腾的,食物的味道溢满了整个空间。
等三四点钟的时候,江满福居然同拄着拐杖的瓦扎父亲一起出现在林家的院子里了,两个人笑眯眯的,看得一群人也发了愣,而后也跟着笑起来。
江晴不知道父亲和瓦扎的父亲聊了些什么,自己还从来没有正式见过瓦扎的爹,还来不及按照程序处理好这一切,就急速地发展了。不过,现在看上去倒是十分的和谐。
瓦扎和江晴两个人不约而同地上前去各自接过父亲手中带的礼物,说了句来了,路上辛苦了。
瓦扎的父亲笑笑地打量着眼前的姑娘,说很近,就是走得慢一些。问她是怎么过来的,公路没有通,肯定累坏了。这位老人家当然全部知道了儿子和眼前姑娘的生活状态,第一眼见到这么洋气的女孩儿,大概是觉得走不得路,干不了活儿的吧。
不过,他是喜欢的。想来,父亲也没有蠢到要去提那些不愉快的事情。
江满福在一旁干笑着,瓦扎不知道该喊对方什么,只是干巴巴地说着,让两人进到屋子里去歇息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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