城隍庙的香火旺盛,人来人往的,和平时一般热闹。苏柔儿想了想,自己真的许久没有在集市上闲逛了。记得小时候,姐姐和自己顽皮,还经常背着家里人出来玩闹,那会子的时光,也终究回不去了。
萍姐儿见苏柔儿盯着街上的玩意,满眼的憧憬,拿帕子捂着鼻子,打心眼里瞧不上苏柔儿这小家子气。
城隍庙往里一拐就有着一排屋舍,青砖绿瓦的,好不气派。萍姐儿平时就在自家的破败小巷子里长大,立马迷了眼睛。想着以后苏柔儿到这种气派人家过日子,心里觉得自家母亲真是大善人了。
张媒婆怕李氏找不见,十分贴心的搬了椅子坐在门槛等着。张媒婆今年四十岁出头样子,生计一直不错,一张老脸邹巴巴的尽是慈祥,就是眼睛中的算计是常年养成的,怎么也遮不住。
萍姐儿见一个穿红着绿的婆子在门槛坐着,牌匾是胡氏,想着也就是这家了,上前问候:“是张媒婆吗?”
张媒婆见有人唤自己,将自己身上外衣的褶皱捋了捋站起来,打量了下来人。原是一个大姑娘带着一个小姑娘过来了,苏柔儿打扮成这个样子,一看就比萍姐儿稳重多了,是个主事的人。
张媒婆没理会萍姐儿,只是跟苏柔儿说话:“是李氏家的吗?”
苏柔儿知道,是自己这身打扮起了作用,不着痕迹的扯了一把张媒婆,在她耳边低语:“我婆婆李氏今天有事来不了了,让我带着我妹妹过来和您商谈。她老人家说您厚道,一定能照顾好我们的。”
萍姐儿见张媒婆与苏柔儿说话,却把自己晾一边,心下着急,立马赶上去说话:“我们是……”
“我知道了!”张媒婆打断了萍姐儿的话,想着也没与她说话的必要,就是拿眼睛打量着萍姐儿。模样和身段算是周正,一眼看过去不像刚生过孩子,也是个有福气的。“你们紧跟着我,胡家可不是小门小户,规矩体统都在意的很,进去乱嚼舌根子是会被打出来的。”
萍姐儿平日懒散惯了,见张媒婆板着脸,说话谈吐间带着气势,不由弱了几分,也不敢再辩驳,只是老老实实的与苏柔儿紧跟着张媒婆。
张媒婆进去之后,跟一个管事的耳语了几句,便有丫鬟带她们三人去大厅坐着。
大厅足足有萍姐儿家整个院子那么大了,桌上摆的物件也是萍姐儿未曾见过的,丫鬟摆上来的茶水糕点样子精美,那味道和平时外面买的根本不能比。
张媒婆整个人端端正正的坐着,只是端着茶水抿了一口,冷眼瞧着两人。一个算是安分,是个老实的,就是这个要进府的也忒眼皮子浅,一点子茶水糕点就乐成这样。不过抬进去做妾只要样子好,能伺候人就好了,别的谁也不会在乎。
等了一小会,门外有个婆子进来了,后面还跟着还几个小丫鬟。那婆子穿着上好的衣料,头发整整齐齐的梳着,只别着一支不显眼的金簪子。虽然说样子普通,但那周身的气势着实压人。
张媒婆一见来人,脸上立马换上讨好的笑容,上前搭话,“周妈妈,今个进食可香?我一听说您胃口不好,一早让我们家小子给您送了自家腌制的小菜,您可尝了?”
周妈妈脸上没多大表情,就扯了扯嘴角,敷衍着回话:“还不错,有心了。你今天带来的姑娘是哪个?”
张媒婆拿眼神指了指萍姐儿,压着声音低语,“听那李氏说,是未婚有了孩子,家里容不下了,也知根知底的,样子是个好的,您看着如何?”
萍姐儿毕竟才是一个半大姑娘,这接二连三的阵仗让她心里慌张,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。只是心里打定主意,别人问什么她就答什么。
周妈妈围着萍姐儿转了一圈,觉得还是可以的,满意的点了点头,吩咐着,“把姑娘扶进后院拾掇着,你们知道怎么办!”
苏柔儿在角落站着,冷眼瞧着这些。胡家也是个家风严厉的,这一来一往事情弄的明明白白,不着痕迹的就把事情办妥了。
萍姐儿一听,就这么简单?一进来也没说什么事就成了?再抬眼,见那些丫鬟围着自己,周妈妈也冷眼对自己说道着。
周妈妈:“我们府里是守规矩的,你以前的事就不计较了。进去以后要安分守己,但凡再做以前那些没脑子的事,那可是要被打死的!”
这下,萍姐儿再没脑子也知道是认错了。心里慌的发毛,眼神扫了眼周边,再顾不上矜持了,“张媒婆,周妈妈这是认错了,你快给说道说道。我们原本说好的是苏柔儿,是她……不是我!”
苏柔儿见萍姐儿指着自己,知道此刻是最好的机会,上前一巴掌呼在萍姐儿脸上,摆着长姐的姿态,“来之前可是与你说好了,你也是愿意的。以后你的孩子我们也会帮你养着,你再不知好歹,不珍惜眼前的机会,怕真是要断了自己的后路。”
苏柔儿这一巴掌是使了吃奶的力气,她对萍姐儿何尝不是恨到了骨子里。
萍姐儿被这一巴掌打的摔在地上,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,眼前的苏柔儿陌生的可怕,虽然样子没变,但却让萍姐儿感觉后背发凉。再看看周妈妈看自己的眼神,分明是在看一件货物,冷的要命。
萍姐儿吓的眼睛通红,指着苏柔儿,话音都抖了,“不是我……真不是我……她才是苏柔儿!”
苏柔儿不卑不亢的给周妈妈行了礼,拿着帕子抹了抹干巴巴的眼角,“家门不幸,之前说好的听家里安排,现在又跑到您这里闹腾。我是没脸要什么银子了,人就交给你们处置,以后善待她,给口饭吃就好了。”
周妈妈与张媒婆眼神一对,这银钱不要,那她们中间能抽取更多的银钱了,心里是实打实的满意。周妈妈脸上浮出了一丝笑容,“既然说好了的,那人我们也会好好相待的。你们赶紧把姑娘拉下去好好劝劝,都闹成什么样子了。”
萍姐儿没想到这些人怎么就认准了自己,心里害怕,只是坐在地上撒泼,“你们叫我娘来,我哥哥是捕快,你们是要吃官司的!”
周妈妈后面的婆子将萍姐儿的嘴一堵,几个人熟门熟路的就把萍姐儿拖进后院了。
苏柔儿脸上的表情一直未变,只是亲眼见着萍姐儿被拖出去的模样,眼神一点点变冷,身上多了几分戾气。
见事情也结束了,苏柔儿片刻都不想在胡府多待,忙忙说了几句客气话就离开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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