自那晚的年庆酒宴之后已经过了整整一个月的时间,时序进入炎夏,M大放假也有十来天了。这段时间里,叶梅出去见过小茶一次,其余时间,除非必要的外出之外,每天都宅在家里睡觉、吃饭、做家务和陪小茶在网上闲聊兼杀怪、打BOSS。
说到打怪、杀BOSS,对叶梅来说很陌生,因为她以前从不玩儿网络游戏。年少时,每天昏天暗地地学习如何侵入目标的电脑系统;每天担心完不成课业会遭受严苛的责罚;每天担心没饭可吃,没觉可睡,无处容身;每天担心被唯一的亲人遗弃等种种世间无奈事。哪有像其他同龄孩子那样玩闹的时间与精力。
早上七点,夏天的太阳已经升得很高了。阳光透过浅蓝色的窗帘将丝丝柔光送进房间内。床上闭眼睡觉的人睫毛微颤,轻嗯了一声,翻了个身继续睡。过了几分钟,又翻了个身,踢掉盖在身上的薄薄丝被,伸展四肢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,这才将眼睛睁开一条缝,毫无焦距地盯着屋内某一点,似是睡觉,又似是在发呆。
又过了几分钟,眼睛完全睁开,但人还是很迷糊地慢慢在床上坐起来,慢动作地挪到床边,趿着拖鞋过去拉开窗帘,眯缝着眼睛推开窗户,嘀咕了一句“晴好夏日”,穿着柔软舒适的睡裙出了卧室进卫生间洗漱起来。
洗漱出来,她在锅里煮上粥,从冰箱里取出一个馒头装到盘子里摆桌上,这才回卧室整理床铺,擦擦抹抹地进行清洁工作。粥好了,她揭了锅盖,上面摆屉,将馒头放上,让锅里的热粥散热的同时将馒头顺便热了。
温热的米粥、微热的一个馒头、一份自制的腌制小咸菜,这样的早餐虽然简单,但吃着很舒服,更养胃。叶梅正认真地吃自己的早餐,手机很不合时宜地响起。不用看,她也知道是谁打来的。放下手中的勺子,探身抓起手机,“怎么了?这么早打电话过来?”
小茶:“安安,早饭吃了没有?”
叶梅想,声音如此清亮,她人肯定很精神,边想边回答她,“马上吃完了,你吃了吗?”
这一听,小茶的声音马上显得有气无力起来。:“唉,还是晚了一步。我刚起来,还想着叫你出来一起吃早饭的,没想到你起的那么早!”
叶梅:“现在都八点了,还早?”
小茶:“怎么不早,对宅男宅女来说八点很早了好不好?安安,要不是知道你是个地道的宅女,我肯定会认为你是个勤勤肯肯的都市丽人。早起做饭吃的女人,绝对是女人中的女人,现在很难找了。”
叶梅把手机换到另一只手上,“行了,不聊了,你赶快去吃早饭。”
小茶:“安安,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?明明结婚了,却跟个单身女强人似地一个人住着。既然你不出去工作,为什么不天天守着帅哥姐夫,难道你不怕帅哥姐夫被人抢跑吗?你们这样长期分居很不好,非常不好,婚姻很容易出问题。你别不爱听,如果你不是我的好朋友,我才懒得跟你说这些。所以啊,不许嫌我唠叨,听到没有?”
叶梅:“是,是,不嫌你唠叨。快去吃你的饭,省得饿极了难受。”即使她们是朋友,但自己的隐私她绝不会随意透露出去。能让小茶知道的,也仅是这些信息而已。
小茶:“真怀疑你是个外星人。帅哥姐夫不在乎,钱不在乎,工作不在乎,整天一个人窝在家里也不怕长毛。说是宅女,又不像宅女。说不是宅女吧,你确实每天宅在家里哪里也不去,矛盾得比我还矛盾。”
叶梅安静地听她唠叨,也不搭话。
小茶:“安安啊,我一直想问你,你不喜欢买名牌、不喜欢逛街、不喜欢时尚的东西,不喜欢看帅哥美女,那你到底喜欢什么?或者你最大的愿望是什么?”
叶梅:“我喜欢什么?我也不太清楚。至于愿望,就是过现在这种生活,已经实现了。”
小茶:“天啊,你这也叫愿望?行,I服了YOU。我受打击了,不跟你说了,拜拜。”“啊,对了,记得十点准时上网啊,记得帮我把昨天那个BOSS干掉,听到没有?”
叶梅声音懒懒地答:“知道了,十点游戏里见。”
因着小茶的话,她忆起了过去的一些事情。她的过去,快乐的事情很少,伤心难过的事,好像不少,只是时长久了,有些已经淡忘,有些还清晰地埋藏在记忆的深处。关于愿望的记忆,她还是记得的。
人要活着,需要吃饭,吃饭就要花钱,想花钱就要想办法赚钱,想赚钱,就得努力让自己的技术不断提升,得到上司的认可,在需要的时候有任务可接,有钱可赚。她曾经的愿望很简单,不让身边唯一的亲人抛下自己,所以她努力学习,想让唯一的亲人看到自己的价值,用自己的价值来留住那份少得可怜的温暖。
时间是个好东西,一天,一月,一年,十年……在人们不经意间悄悄流走,让每个人在时间的流动中不经意地发生着改变。是的,时间可以改变一个人,至少,她变了。她舍弃了从幼年到成年这十几年间所坚持的那简单而唯一的愿望,许下另一个愿望:在有生之年,再不回首往事,再不奢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,只为自己懒散而随性地过完每一个明天。
然后,她用一个任务换来隐退的契机;再来,她不再奢望的那身边唯一的亲人将她推出去牺牲掉,断了她对温暖的最后的念想;紧接着,老天送给了她一个意想不到的礼物,知道她所有往事的那唯一的亲人意外逝去,为她的过去划上句点。那时,她没有掉一滴眼泪,没有伤心难过,没有惋惜之情,只有无尽的漠然。因为她变了,她的愿望变了。
那时,有人递给她一份结婚契约书,告诉她如果同意就直接签字,不同意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,不许讨价还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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