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默然无语,我就当他默认,然后求上天保佑,他长得好看些,毕竟清宛恐怕要日夜与他相对。低头看去,见水中人已离木舟已不过几尺,大限将至。
可咫尺却终成天涯,他忽然在岸边发号施令,命水中人游回去。
我遥遥望见他摘下了面具,有气无力地扔进水里。可距离太远,我没看清他的脸,只看见他拂袖离去,心里竟微微有些失落。我死里逃生,却不快乐。
一半靠小船自己漂,一半靠划,过了许久才终于靠了岸。其实,若我们没有划,只怕还能更早些上岸。清宛拾起浮在水面上的面具,戴在自己脸上,低声吟道:&ldo;南山有乌,北山张罗,乌自高飞,罗当奈何!。&rdo;
&ldo;摘下来吧,它湿了,戴在脸上凉。&rdo;
她摘下面具戴到我脸上,认真道:&ldo;你为什么不能是个好人,非要这么坏呢?&rdo;
&ldo;我不过是在维护一个誓言,哪里坏了?&rdo;
&ldo;就是坏。&rdo;清宛望着我,确切来说,是望着我脸上的恶鬼面具,望着另一个人。
&ldo;夜已经深了,你该回家了。&rdo;我说,然后摘下面具。
持火把的人都去远了,周围一下子暗下来,静下来。
☆、林中女妖
我醒过来,头脸上的伤口在痛,如同被火焰灼烧一般。
琴声早已停了,我听见某个猫一般轻柔的步子踏着落叶的簌簌轻响在向我靠近,最后就在我耳边。有萦绕着暗香的轻纱拂过我满是血污的脸,那仿佛是位妙龄女子的衣袖。然后那&ldo;女子&rdo;冰凉的指尖轻滑过我的脸,我脸上的血都随着那手指的抚摸被冻得冰凉。
&ldo;公主&rdo;我轻声唤道,安下心来,没想到我没有找到她,她却找到了我。
&ldo;你受伤了。&rdo;一个温柔的声音浮在耳畔,令我心脏都停顿了一下,这不是寿昌公主的声音,更不是林虑的。
我惊恐地睁开眼,看见一张极美的陌生脸孔映在月光下,清冷如雪,寒淡如梅花。
&ldo;你是谁?&rdo;我问。
&ldo;你似乎受伤了。&rdo;她答非所问。
&ldo;你为什么在这里?&rdo;我继续问。
那美貌得不似活人的女子不说话了,只是用一双带着悲悯的眼睛看着我。我受不了她的眼神,挣扎着站起来。我站起来,她还是不说话,只是看着我,一丝笑意浮在唇边。那笑容有些摄魂夺魄,让我心生恐惧。再与她有过多的纠缠无疑是不明智的,也顾不得伤痛了,我疾步走开,只想尽量远离她。
&ldo;你受伤了,还迷路了,跟我来。&rdo;
在乡间的老故事里,遇到山精鬼魅逃走时最后不要回头。可惜我忘了,听见这声音,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,一眼就见她已抱了一把古琴在怀里。
刚刚的琴声和回忆电光火石般闪现在脑中。
&ldo;这张琴怎么会在你那里?&rdo;
她并没有回答,已经转身离去。我不得已,跌跌撞撞地跟了上去。
她一次都没有回头,但是在我快要跟不上时会停下来等,步子轻缓灵巧如猫,姿态闲雅。
走了许多时,行到一座灯火通明的精巧竹屋之前。她停下来,问我,&ldo;你累不累?&rdo;
&ldo;废话!&rdo;我气喘吁吁的答道。
她听了就随手将琴放在泥土地里,然后把我扶进那光亮的屋子里坐下。
我在屋里,仍忍不住向外望去,放心不下那张琴。
&ldo;这琴呀,其实是不详之物,你这般迷恋它的弦音又是为何呢?不如从此就将其丢弃了罢。&rdo;却听她微微笑道。
&ldo;这不是我的,它的主人昏迷不醒,我只是代为保管。&rdo;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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