初夏的微风轻柔地拂过,却未能吹散高亮心头的阴霾。城外的田野里,嫩绿的麦苗已蹿起了节,在风中沙沙作响,像在低语着这世间的无奈。路旁的野花星星点点地绽放着,五彩斑斓,可在高亮眼中,它们却失去了往日的鲜活,也被这沉重的心情所压抑。
远处的山峦郁郁葱葱,连绵起伏,本应是一幅赏心悦目的画卷,此刻却似一道无法跨越的屏障,横亘在他与心中的信念之间。阳光透过淡薄的云层洒下,却感觉不到丝毫温暖,只留下斑驳陆离的光影,映照在坑洼不平的道路上。
一只野兔从路边的草丛中窜出,飞快地跑向远方,惊起了一群正在觅食的麻雀,它们叽叽喳喳地飞向天空,瞬间消失不见。这突如其来的动静,让高亮的马不安地嘶鸣了一声,他下意识地收紧缰绳,手上的马鞭却无力地垂着。
进了城,街边的柳树已抽出了细长的枝条,随风摇曳,像是在向过往的行人诉说着岁月的沧桑。几家店铺门口,摆放着一些应季的蔬果,摊主们无精打采地吆喝着,生意冷清。偶尔有几个行人路过,也是脚步匆匆,神色疲惫。
高亮望着这一切,心中五味杂陈。初夏本是充满生机与希望的季节,可如今在这战火纷飞的乱世,却处处透着悲凉。他深深地叹了口气,眼神中满是落寞,牵着马朝着当铺的方向缓缓走去。
高亮行至拐角处,便听见一阵女子的哭喊声和男子的叫骂声交织在一起。他抬眼望去,只见四五个流里流气的小混混正围着一个姑娘,双手如恶狼般撕扯着她的衣服,姑娘满脸惊恐,泪水肆意流淌,拼命地挣扎着。
高亮心中本就因炸军列之事憋闷着一团怒火,此刻见到这般场景,那怒火瞬间被点燃,熊熊燃烧起来。他怒目圆睁,大吼一声:“住手!”便如猛虎扑食般冲了上去。
小混混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吼声和冲势吓了一跳,待看清只有高亮一人时,便迅速镇定下来,其中一个脸上带着刀疤的混混从腰间抽出一把明晃晃的匕首,恶狠狠地说道:“小子,少管闲事,不然有你好看的!”其他混混也纷纷从地上捡起砖头、木棍等武器,摆出一副凶狠的架势。
高亮心中暗忖,自己在这城里,身份敏感,若是轻易掏枪,必然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,眼下只能赤手空拳与这些混混周旋。他微微侧身,双腿分开,双手握拳,摆好了防御的姿势,眼神紧紧地盯着混混们的一举一动,那眼神仿佛能喷出火来,让混混们心中不禁有些发怵。
刀疤脸混混率先发难,挥舞着匕首朝着高亮的胸口刺来,高亮侧身一闪,轻松躲过这一击,顺势一脚踢在混混的膝盖上,混混吃痛,“哎哟”一声单膝跪地。其他混混见状,一拥而上,棍棒砖头纷纷朝着高亮砸来。
高亮毫不畏惧,他身形矫健,在混混们的攻击中灵活穿梭。他时而挥拳直击混混的面门,时而抬腿踢向混混的腹部,每一次攻击都带着他满腔的怒火和无处发泄的愤懑。但混混们人多势众,且手持凶器,高亮虽身手不凡,却也难免防不胜防。
在一次躲避刀疤脸混混的匕首时,他的手臂被旁边一个混混的木棍擦伤,鲜血瞬间渗了出来。紧接着,后背又被一块飞来的砖头砸中,一阵剧痛袭来,但他咬紧牙关,强忍着疼痛,继续与混混们搏斗。
一番激烈的打斗后,混混们渐渐不敌高亮的勇猛,纷纷落荒而逃。高亮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,大口喘着粗气,身上多处挂伤,鲜血染红了他的衣衫。他拖着疲惫且伤痛的身体走到姑娘身边,姑娘早已吓得瘫坐在地上,眼神中仍残留着恐惧。
“姑娘,别怕,他们已经跑了。”高亮轻声说道,声音中带着一丝疲惫和关切。姑娘抬起头,看着眼前这位满身是伤却眼神坚定的救命恩人,泪水再次夺眶而出,她颤抖着嘴唇说道:“多谢恩公相救……”高亮微微摇了摇头,说道:“快回家吧,以后小心些。”哪知姑娘哭道:“我没有家。”
姑娘名叫王娟,本是从邻县来此投亲,未承想亲戚早已搬走,她举目无亲又身无分文,在这兵荒马乱的年月,一个弱女子独自流落街头已有好些日子。每日靠着路人的些许施舍勉强果腹,夜晚就蜷缩在街角巷尾,在恐惧与饥饿中度过漫漫长夜。
高亮望着眼前这位衣衫褴褛、面容憔悴却难掩清秀的姑娘,心中满是怜悯。想到她孤身一人在这乱世中无依无靠,若是将她独自留在此处,还不知会遭遇怎样的危险。况且自己刚刚救下她,若就此不管,于心何忍。于是,高亮轻声说道:“姑娘,你如今也没个去处,若不嫌弃,就先跟我回当铺吧,总好过在这街头流浪。”
王娟抬起头,眼中满是感激与惊讶,她没想到这位刚刚救了自己的恩人竟如此善良。犹豫了片刻后,她微微点头,声音略带颤抖地说道:“恩公,多谢您……只是,这会不会太麻烦您了?”
高亮微微摆手,说道:“姑娘不必客气,眼下这世道艰难,能帮一把是一把。”说罢,他带着王娟朝着当铺走去。回到当铺后,大鹏看到高亮带着一个陌生姑娘回来,不禁微微一愣。高亮简单地将事情的经过告诉了大鹏,大鹏也是个心地善良之人,便对王娟的遭遇深表同情,连忙安排她住下,并拿来了热水和食物。
王娟看着为自己忙前忙后的两人,泪水再次模糊了双眼。她的嘴唇微微颤抖,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,过了好一会儿,才哽咽着说道:“恩公,在这乱世之中,我本以为自己要命丧街头,是你们给了我活下去的希望。我一个孤苦伶仃的弱女子,无以为报,只愿日后若有机会,哪怕当牛做马,也一定要报答这两位恩人的救命之恩。”
王娟的声音不大,但在这小小的当铺里却格外清晰,每一个字都饱含着她内心深处的感激。她紧紧地握着衣角,像是抓住这来之不易的温暖,眼神中满是坚定,好像在这一刻,已经暗暗在心底许下了庄重的诺言。
大鹏和高亮听着她的话,对视了一眼,微微点头。大鹏走上前,轻声说道:“姑娘,莫要再说这些见外的话,如今这世道艰难,我们不过是做了力所能及之事。你且安心住下,先把身子养好。”
高亮站在一旁,伤口的疼痛让他微微皱眉,但看着王娟那楚楚可怜又满是感恩的模样,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暖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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