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永恒在一九九一年之前,并不会唱粤语歌。他在毕业之后,参加了工作,有了工资,可以自由支配手里的钱了,才试着买几盒粤语歌的磁带。
一听之下,他就欲罢不能了。什么谭咏麟、张学友、张国荣、陈慧娴、叶倩文、林忆莲……那些香港歌星的盒带,越买越多。然后就是一个字一个字的跟着磁带学粤语的发音。慢慢的,他会唱的粤语歌也就越来越多。
这事吧,说来比较奇葩,他的粤语歌唱得极好,但却不会说粤语。
这首张学友的《月半弯》,李永恒唱了无数次,这一次唱给王主任王素琴听听,不过是小试身手而已。
“月半弯,倚於深宵。晚风轻飘,一张俏脸泛着半点的醉意……”开头的几句歌词,是清唱,没有伴奏的。
王素琴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编曲的歌,仿佛看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。
粤语歌的填词,意境比绝大多数的国语歌要高得多。
在李永恒富有磁性、举重若轻的歌唱之下,王素琴不知不觉的嘴里跟着哼、身体跟着有节奏的摆动起来。
一首歌唱完,李永恒把话筒的开关关掉,放到音响桌面上,不打算再唱了。凡事都要讲究一个度,这里是王主任的地盘,她才是主角。
过了一会儿,王素琴才重重地喘了一口气,擦了擦眼角边不知什么时候流出的眼泪,看着李永恒叹气:“哎!原来你唱得这么好!说吧,是谁教你唱歌的?”
什么,我唱歌还需要有人教?李永恒啼笑皆非:“姐姐,我都跟你说了,就是平时随便哼哼的,哪里有人教我唱歌?”
王素琴死死的盯着李永恒的眼睛,过了好一会儿,她犀利的目光才转为柔和:“嗯,也对。是我想多了。你嘛,是从乡下考到七星市的那所师范学校,按道理,的确是没有人教过你唱歌的。”
她的话锋一转:“我再问你啊,你除了会唱粤语歌,还会演奏什么乐器吗?比如,钢琴什么的?”
说着,王素琴指了指窗边的那台雅马哈钢琴。
“姐姐,我不会弹钢琴。摸都没摸过,见都没见过。不过,我会弹吉他。”
“哈?吉他,你会弹吉他?等一下,让我想一想。我记得我这里,好像是有一把吉他的。不是好像!嗯,对,你跟我来。”
王素琴似乎想到了什么,拿起桌上的一串钥匙,喜滋滋的拉着李永恒的胳膊,开门出去。
她带着李永恒来到二楼的另外一间房,开了门进去,打开了房里的荧光灯。房里顿时灯火通明。
李永恒又是吃惊不小——只见这间大房子里,有四排又高又长的货架。
货架上面,摆满了各种各样的物资。不但如此,一看室内的设施,就知道是做了恒温防潮的措施。
“在哪里,在哪里?我记得是有一把吉他的。哈哈,原来在这里,找到了!”王素琴从靠墙的一个货架的底部,抽出了一个大大的琴箱,叫李永恒接住了。
光是看这个高档琴箱的外表,李永恒就知道箱子里的琴,非同小可。
王素琴啪啪两声,把琴箱打开了。里面露出了棕红色的绒布。她把绒布揭开,一把吉他呈现在两人的眼前。
“来,你把吉他拿出来。姐姐现在就想听一听,你弹吉他的水平怎么样?”王素琴拿着箱体,叫李永恒把吉他取出来。
李永恒有无数的话要问,包括这间仓库一般的大屋子里,为什么会有一把雅马哈L5型号的吉他?
他话到嘴边,苦苦忍住了,知道不该问的就别问。如果物资局王主任她想让自己知道的话,她会主动跟自己说。
把吉他小心地从琴箱取了出来,右手随意拨了几下,发现六根弦松松垮垮的,音准都没有调好。
其实这是有道理的,如果长时间不弹琴的话,就得把六根弦给调松了,别崩坏琴身。
这间仓库房里,有一张靠背椅。李永恒坐到椅子上,翘起了左脚,表情严肃地开始给这把吉他调音。
说是调音,其实就是调了个大概的音准而已。不那么离谱就行。
王素琴看着李永恒的动作,听着吉他的不断变化的声音,很快就相信了,这个从乡下小地方来的大男孩,的确是会弹吉他。
六根弦调好之后,他稍微想了想,对身旁的王素琴说:“这样吧,我试着弹一首《外面的世界》。”
“外面的世界?齐秦的歌?好呀好呀!”王素琴一听就来了兴趣,她站到了李永恒的面前,要看个清楚,听个明白。
李永恒的左手按在了乌黑的指板上,右手开始拨动琴弦:“在很久很久以前你拥有我我拥有你在很久很久以前你离开我……”
从吉他的第一个音符响起的时候,王素琴就肃然起敬了,弹得不错嘛!再听到歌声响起,她又起了鸡皮疙瘩——怎么可以唱得那么迷人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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