碧玉张口欲言,张了张嘴,到底没说出什么,默默收匣子出去了。
那只金项圈下落不明,她心中总是隐隐不安,却也无可奈何。但她不能全不作为,总得将家里人瞒过去。
于是,刘氏来送冰裂纹插瓶时,婧怡便悄悄求了她,只说不知落在了什么地方,唯恐父母责罚,因画了样子请珍宝斋打只一样的来。
那项圈本就出自珍宝斋,匠人们照着图样打来,果真一般无二。此法虽然漏洞百出,经不起查验推敲,她却想不出更好的对策,也只得如此了。
想到此处,婧怡不由咬牙切齿起来……说到底都是那汉子惹下的祸根,他就此销声匿迹也便罢了,若真将项圈卖出去,又叫她查到了行迹……她可不是那任人白欺负的人,到那时定不与他干休。
……
……
又过几日,春闱会试放了榜,陈彦华果然名落孙山,好在他也有了心理准备,虽仍不免失落,刘氏与婧怡劝解了几句,也就释然了。
意料之外、却又在情理之中地,王旭得了头甲第七名,几日后殿试,今上赞他&ldo;丰神俊朗、学富五车&rdo;,钦点了探花。
婧绮早已从江府回来,听闻消息,先摔摔打打了一回,又在房中哭了一夜,婧怡与她贴邻住着,自然听了个全,却并不做理会。
可令人吃惊地还在后头……又过半月,皇上突下圣旨,点新科探花王旭为驸马都尉,尚朝和公主。
那朝和公主乃沈贵妃所出,年方十五,据说生得花容月貌、娇俏可人,贵妃娘娘育有二子一女,因她是老幺,又是女儿家,皇上和贵妃皆宠得没边儿。
皇上在金銮殿面见当届贡士,朝和公主便躲在帷帘后窥视,然后,便瞧上了王旭……
此等鱼跃龙门、花前月下的香艳轶事,又出自皇家,一时间传得满京城沸沸扬扬,人人皆道王旭祖坟冒了青烟儿,否则怎能娶到最得圣宠的公主呢。
又有人想起二十年前丰阳郡主琼林宴上相中当年的新科状元江泽,倒有异曲同工之妙。郡主娘娘又是公主娘娘嫡亲的姨母,人们便津津乐道起武英王府的阴盛阳衰来,说什么武英王世子多年体弱,恐有短寿之相,原还有个嫡出的四爷可堪大任,如今沈四爷下落不明、生死未知,武英王一世英名,恐要后继无人。
便有人起了可怜可悲之心,为武英王说起了好话,黄阁老一党的弹劾却也没有中止,朝堂之上便闹得愈演愈烈,连陈庭峰一个赋闲在家之人,也成日里忙得踪影不见。
这些事情婧怡全都听说了的,只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,她只管坐在临窗大炕上做针线。她近日突发奇想,将十二生肖绣在了荷包上。她一惯是个手巧的,又爱琢磨这些,果真那些个生肖属相绣得活灵活现。
碧玉坐在一边脚塌上为她分线,嘴里柔声劝道:&ldo;姑娘歇歇罢,都做了半日了,仔细伤了眼睛。&rdo;
正说着,便听见隔壁一阵碎瓷声,接着便有人痛呼出声,听着像是婧绮身边的侍画。
碧玉低声叹道:&ldo;侍画也是个可怜人,打小便服侍大姑娘,如今……我前两日见她手背上起了一大片燎泡,听说是大姑娘嫌她泡的茶烫了嘴,连茶带杯扔在了她身上,好在现在的衣服穿得还厚,否则……&rdo;说到此处,叹着气道,&ldo;心里再是不痛快,也不好那样作践人的。&rdo;
婧怡也长叹一声:&ldo;这天下又没有后悔的药,何苦来哉呢。&rdo;
&ldo;千金难买早知道,大姑娘若晓得王公子能有有这番出息,也不会坚持要退婚了。&rdo;
婧怡却摇了摇头……王旭若没有尚朝和公主,也不过就是走陈庭峰的老路,供职翰林院,一步步艰难前行,而他家境窘迫也是不争的事实。且以他之人品,就算已有家室,为了荣华富贵,只怕也会做出休妻尚主之事来,那时婧绮才是真真难看。
碧玉见婧怡又径自出起了神,不禁有些着急:&ldo;大姑娘受了这番刺激,怕更要卯足了劲儿往江府那头去,姑娘也要上些心才是。大姑娘的性子咱们都看在眼里,若以后嫁得当真不如她,不仅她要骑到咱们头上,怕连二太太都要受大太太的排挤。&rdo;
婧怡见她满面愁容,不由笑了笑,道:&ldo;是,我自有我的主意,管叫不比她差。&rdo;
第27章宴会
日子过得飞快,转眼已进四月,江家派人送来两张帖子,分别是给婧绮、婧怡的,刘氏便命丫鬟们各自送到她两个屋中。
婧怡便打开来看,只见浅紫色的信笺散发着淡淡清香,上头只用一笔秀丽的簪花小楷写着&ldo;四月初十日,恭迎芳驾敝府&rdo;,并不说是什么事。
婧怡轻轻一笑,不说明是因为大家都心知肚明……四月初十是江家大姑娘的生辰,多年来不请别个,只下帖子邀亲眷、世交家交好的小娘子们前去聚会。也就是个春宴的意思,因无长辈在旁,倒也别样松快自在,年年都如此的,渐渐地竟成了京城贵女圈里有名的盛会。
陈家与江家是姻亲,婧绮、婧怡往年都曾去过,今年自也没有例外。为着这事,婧绮特意求刘氏,请了彩绣坊的师傅家来量尺寸做衣裳,又上珍宝阁打了全套的赤金头面。
婧绮既有了,刘氏自不会少了婧怡,于是她也得了同等的一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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