云烟张望远处的阵仗,吓得魂飞魄散,素白的脸上血色净失,心惊问道:“娘娘,这可怎么办?皇上真的来了。”
温若不为所动,呼出的一团热气后,唇瓣几乎都被冻僵,“收拾收拾水月宫,迎驾吧。”
说完头也不回地进殿,云烟看一眼朝水月宫而来的龙辇,心里想着温若料事如神,同时还有暗藏心底的隐忧。
若是来兴师问罪,这可如何是好?
由于刚刚起身,温若浑身发冷,鼻腔还带着睡醒后的哼哼声。她起身将木窗阖上,又坐回去,待到一杯暖茶下肚后,身体才逐渐回温。
“待会无论我说什么,都不要插话,也不要解释,明白吗?”温若看向云烟,脸上带着凝重之色。云烟被这样的表情吓到了,讷讷说一声好。
一走进水月宫,仲永就看到温若坐在桌旁,悠哉悠哉地捧着瓷杯,丝毫没有要起身行礼的意思,旁边还有一盏氤氲着热气的茶水,像是在等什么人似的。
近侍本想提醒她,但被仲永一个眼神喝止住了,只能退到帘子后面,祈祷水月不要不识好歹,随随便便将难得的机会拱手让人。
他知道仲永此次前来兴师问罪,但没有确凿的证据,只要水月娘娘咬死不认,皇上也不能胡乱断案,毕竟这事涉及到蓉妃,谨慎一些总归没有坏处。
仲永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到桌前,温若只是盯着地上繁琐的花纹发呆,感受到自己被笼罩在阴影之中,从容镇定。
但是这么近的距离,要是男人突然动手,她可就惨了。
然而事实出乎她的意料,仲永只是盯着她的脸看一会儿,接着撩起衣裳,坐在温若旁边,端起桌上的茶轻抿一口。
苦涩的味道从舌尖蔓延至舌根,一些茶渣残留在嘴中,仲永对着地面轻轻啐一口,放下茶盏,“你应该知道我找你是什么事情吧?”
直到这个时候,温若才敢和他对视,男人深沉无光的眸子里酝酿着风暴,让她微微愣神。
这蓉妃是哪里好,一个毫无地位的商贾之女,虽说温若并不嫉妒,但还是有那么一些好奇的。
自古帝王无情,蓉妃给仲永带不来什么好处,留在身边反而是个拖累,有心人肯定会抓住这一把柄。
真有意思。
温若挑眉,故意装傻,“我不知道。”
见她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,仲永再也不想维持表面功夫,开门见山,“蓉妃的事情是不是你做的?”
对于这件事情,温若表示很无辜,真的是躺着也中枪,摊手道:“我若说不是,皇上会信吗?”
仲永没有发话,一双眼睛如鹰隼般盯着她,似乎要看穿藏在心底最隐秘的事。
见他一副不相信的模样,温若不想多费唇舌。想到水月记忆里仲永做过的疯狂行径,她解释道:“若是刺客是妾身派出的,当时蓉妃娘娘和皇上都在水月宫,妾身此刻行刺,第一个怀疑的必是妾身。”
“况且妾身并不知晓皇上和蓉妃娘娘接下来会,嗯……回凤栾宫温存,更不可能提前安排刺客埋伏在那里。”温若小口啜饮着茶,闲适慵懒的态度让人挑不出一丝错处。
看她这般问心无愧的反应,再加上解释无懈可击,仲永的心渐渐放下来,但还是没有打消疑虑。
却在这时,云烟端着一个小壶上来,见皇上喝不惯水月宫粗制滥造的茶水,主动将其倒掉,换上小壶里的东西。
仲永先是一愣,不明白她这是要做什么,随后闻到空气中浓郁的酒味,视线幽幽地落在自己茶具中略微浑浊的液体。
云烟倒完酒后,退到一边,沉默不语。
之前温若交代过云烟,让她把水月闲来无事藏在树底下的黄酒给挖出来,其实年份也并不长,但主子有自己的想法,云烟不会过多干涉。
“这是何意?”仲永的指节有节奏地敲击瓷杯,眼皮轻抬,等待温若发话,但对方一句话也不说,依旧捧着茶水喝得津津有味。
这个女人莫不是疯魔了?
想到水月这几天的反常表现,仲永有些坐立不安。往日来到水月宫,这个女人恨不得将自己抽筋剔骨,挫骨扬灰,如今却这般客气,很难不引起他的怀疑。
“你究竟要做什么?”贵为天子,仲永什么样的珍馐佳肴没有喝过?因此对温若端到自己面前的黄酒不屑一顾。
浑浊的黄酒倒映着温若的侧脸,她撇撇嘴,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仲永。被如此炽热的目光注视,男人转头,一下子就撞进温若如漆黑夜幕般的眸子,忽地被魇住了。
在近侍不明所以的眼神下,仲永端起眼前的茶杯,浅酌一口黄酒,接着夸赞道:“好酒!”目光呆怔无神,然后对旁边的近侍和云烟道:“你们两个先退下,我和水月有体己话要谈。”
待寝殿内只剩两个人时,温若才满意地点点头,蹙着眉头问道:“虎符在哪里?”
眼见面前的男人神色痛苦,仿佛和自己的意识做抗争,脸上写满抵触,温若耐心尽失,再次出口询问。
“宣政殿。”仲永妥协,颓丧着脸,即使意识模糊也知道这是至高的密令,不能够随便说出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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