噢,怪不得烟气里还夹着一些肉的香糊味。
这热天里烤肉?没有女人操持的日子恐怕就是这样的!而且云娘看了一眼那烤肉,黑乎乎地一团,又拿了一块尝尝,味道实在一般。
荼蘼却道:&ldo;阿虎说这羊可是是从青州那边带来的呢!&rdo;
那真是白白浪费好羊肉了。
虽然不好意思见汤巡检,可是云娘一想,先前偏了他们许多的东西,就是今天的烤羊肉也没忘记送过来一些,人情是欠下了,总要还的。
便亲自调了一大缸汁味,告诉荼蘼,&ldo;送过去,告诉阿虎烤肉前先在这汁水里腌上一会,再刷上一层油再烤,就要好吃得多。再看看那边有什么要帮忙的,你便帮着做些。&rdo;
回房又编了一会儿络子,终还是坐不安稳,便起身到了集上,买了鸭子、螺蛳、藕、菱角、莲子等新鲜东西,回来时恰好见一条船上岸,赶紧过去,却有几条新打上来的鲈鱼,价也不还地买了回来。到了家里,亲自洗手整治。
烤肉那种东西,吃过一回便腻了的,晚上正好用点江南的清淡菜肴:盐水鸭、五香螺蛳、凉拌藕片、素烧青菜、鲈鱼莼菜汤,又有菱角糕、蟹肉包、莲子羹等点心,让荼蘼送去,却又嘱咐,&ldo;交给阿虎便可,只说是你做的。&rdo;
荼蘼一向是个实心人,回来便道:&ldo;大家都说好吃得紧,我才知道我的厨艺比娘子还是差许多呢!&rdo;又道:&ldo;他们还让我做呢,可怎么好?&rdo;
&ldo;我便帮你做了,只是你再不许说出去的。&rdo;云娘果然用心,第二日便向丁寡妇请了假,十分地用心调配馔食,只是自己从不肯露面,又教荼蘼将一切都只当她自己做的。
好在不过两日,汤巡检的朋友们便都走了,荼蘼乐不可支地用手捧了好多东西回来,大大小小好几块银锞子,一整串铜钱,还有两粒特别好玩的金豆子,嘻嘻笑着向云娘道:&ldo;这是汤巡检朋友们给的赏钱!&rdo;
云娘瞧着那一堆,总要值上十几两银子,惊叹只这些微小事便赏这许多,却也道:&ldo;你好生收着吧。&rdo;
&ldo;都是娘子指点我做的,只是汤巡检不知道而已,我哪里能自己拿着,不若我和娘子一人一半吧。&rdo;
云娘是情愿为汤巡检帮忙的,所以并不肯收,只笑,&ldo;我不要,你自己收着。&rdo;
荼蘼先是不肯,后来终被云娘劝得收了,十分欢喜,又告诉云娘,&ldo;阿虎说,汤巡检夸我饭菜做得好,而且又洁净,要我帮忙烧饭呢。&rdo;
云娘便一怔,&ldo;那你要去巡检司做事了?&rdo;
&ldo;不是的,&rdo;荼蘼将银子收了起来,又说:&ldo;我说了我只跟着娘子,不去别人家的。阿虎也说不用我过去,他把米粮、油盐,木柴送来,然后和汤巡检一日三餐过来吃饭。&rdo;
&ldo;不成,不成,&rdo;云娘赶紧反对,&ldo;荼蘼,你帮汤巡检做饭可以,但是不能让他们到家里来,还是你每日给他们送过去为好。&rdo;
&ldo;那我就似这两日,在我们厨房做好了再从后院送到他们屋里。&rdo;
既如此,云娘便也没有什么可反对的了,按说汤巡检早该雇人帮忙做饭了,巡检司一共几十个人,唯有汤巡检带着阿虎是从京城来的,其余的都是盛泽镇人,公事一毕便可以回家,诺大的官衙后院也只有他们两个。
这两个人每天早上到豆腐西施的摊子上吃豆花,中午若在外面就随便找一个小店小摊子对付,其余便都是阿虎做的,来了客人就在后院里架了火烤肉,云娘都替他们觉得不能下口。
作者有话要说:
☆、绮思
先前云娘一直以为汤巡检不肯雇人帮忙做饭是因为不愿意花钱,毕竟巡检的俸禄一年不过十几二十两银子,就是又有些禄米也不值什么,而镇里也都传言汤豆腐有多穷,但毕竟做了些日子的邻居,反倒觉得他一直大方得紧,现在看传言也未必都是真的。
果然荼蘼又道:&ldo;阿虎说每日给我五十钱的工钱呢。&rdo;
看着兴奋不已的荼蘼,云娘知她十分愿意,&ldo;那就做吧,只要一定不许他们来我家吃饭。&rdo;
&ldo;我知道了,我知道了!&rdo;荼蘼小鸡啄米般地点头,又说:&ldo;娘子,阿虎说以后娘子什么也不必买了,都由巡检出钱。&rdo;
云娘却不想占这个便宜,便笑道:&ldo;你告诉阿虎,亲兄弟还明算帐呢,一码归一码,他们既然出粮出菜,我就买油盐柴火,以后这些开支你就到我这里领钱。&rdo;
荼蘼点头,已经又想到了她的嫁妆,搬着手指算,&ldo;那天的赏银就有十几两,然后一天五十钱,再加上二十钱,是七十钱,一个月是多少?&rdo;又笑道:&ldo;娘子,我们一起攒钱做嫁妆吧。&rdo;
她过了二十还没定亲,是以十分恨嫁,云娘也经历过年少,但现在她的早就不复荼蘼这样的少女心肠了,虽然那天丁寡妇的话她听在心里,也觉得十分有理,但是一时却没有再嫁的心思,总觉得再嫁了也恐怕与先前一样,实在是没什么意思,也怕再次伤心。
自己攒了钱还是买织机更靠谱,比嫁人强多了。又或者先在盛泽镇里买一处房舍,然后再置下织机?
云娘有要思量的事,荼蘼也一样,自从开始为巡检司做饭,她竟十分用心,经常向云娘学灶上的手艺,&ldo;娘子,做酒酿的糯米要先泡上多久?&rdo;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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