电话被安置在一处很巧妙的地方,任何人只要拿起话筒就必须待在阳光下接受洛杉矶神圣阳光的洗礼,这事不是埃德蒙多特意安排的,那天两个工人在搬他的桌子,中途累了休息一会儿,于是就让他发现了这个绝妙的地方。
埃德蒙多走上前去将话筒贴近耳朵,然后扯来旁边的转椅坐下,他盯着窗框,用散焦的方法让自己看上去像是能够直视窗外的太阳,而窗旁挂着耶稣受难像。耳边传来远在大洋彼岸的声音,听上去三上真司办公室里的每一个人都疯了。
他们应该那么做,由于埃德蒙多的加入,卡普空注意到了这个项目,在发售前稍加宣传立刻让这款游戏成爆|炸式席卷日本,上架后首周就卖出去将近20万份。在日本,这是个值得全公司上下膜拜的成绩。
“——高层都气疯了,他们后悔把这游戏的影视改编权卖给你,你知道吗埃迪,现在公司里对你的谩骂甚至盖过了庆祝。”三上真司用开玩笑的口吻说道,听得出来他对现在的结局相当满意,那群只在乎钱而不在乎游戏的混蛋们,就该被这样整治。“对了,你打算在明年就推出改编电影吗?”
明年有些过于快了,埃德蒙多看着手上橙色的阳光缓缓给出否定的答复,“我想拍的是故事,而故事和游戏差别还很大——说到这个,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出续作。”
这也是三上真司所苦恼的,他的游戏受欢迎是好事,但资本介入,他的游戏已经不能算是‘他的’游戏了。年轻人烦躁地用手指敲击桌面,然后将电话换到另一侧,同时不停地捋着头发。
踌躇了半天确定身边没有高层的眼线后,他才嘟囔着开口:“这个——说实话高层希望我们在这游戏热度降下去之前把第二部做出来,而且他们不管什么剧情,只要求把所谓的‘格局’扩大再扩大,恨不得再推出十来部游戏圈钱。”
埃德蒙多微微一笑,这种情况是必然的,他早料到,不,是历史早就料到了。他说:“既然这样,那不如就给它设计一个完整的起源故事,围绕第一部的病毒泄露展开,不瞒你说,我的剧本已经大致上写好了,或许你会想看看它。”
三上真司拿着话筒的手一顿,在这之前他可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展开,正要拒绝,转念一想公司高层步步紧逼,他确实需要快速搞出一个方案来安抚他们,或许以后不会用到它,但在眼下看来却是个极好的办法。
“那真是太好了,谢谢你。”他快活地回答,为了报答埃德蒙多,他决定告诉他一个消息,“你知道吗埃迪,我听到有人说这游戏会在下周对北美发售,如果你想赚点小钱,最好现在就从日本进上一些。”
这是什么意思?埃德蒙多对几秒前本不应该存在的对话产生了疑惑,三上真司怎么回事,是对游戏有极强的信心相信它会卖到脱销吗?
没等他把这个问题问出来,三上真司就回答了他。
“因为汇率。”他小声说,“最近也不知道是新政策还是怎么的,日元对美元汇率像坐了火箭一样增长,有人预测未来还会继续。还记得索尼收购哥伦比亚那时候的情况吗,他们说我们马上要迎来第二次了。”
话说这么说,埃德蒙多立刻嗅到了危险,他是经历过这个时代的,经过这么一提醒曾经的记忆像胶片一样在他眼前播放。这正是97年金融危机的前兆,从东南亚开始首先影响日本,接着就是美国,埃德蒙多之所以记得清楚是因为那次他在美国股市里损失了超过3000w的资产。
随口应和着三上真司的建议,埃德蒙多联想到了几天前来自恶魔的电话,那天对方向自己索要了对国际账户的使用权,并透露那里面有2亿美元的资产,如果他打的是金融危机的目的,那自己也会间接成为杀人凶手。
真糟糕,每当他认为自己能好好生活的时候总会有类似的恶心事发生。
埃德蒙多不想当杀人凶手,间接的也不行,所以当务之急是拿走路西手上的权利。他挂断和三上真司的电话并示意导演助理再给他几分钟,然后拨通了路西办公室的电话。这恶魔头子最好乖乖待在那里,埃德蒙多将视线重新投向墙上的耶稣像,眼神颇为嘲讽。
“看看你的好儿子,上帝。”趁着接通的功夫他自言自语道,“而且不只是这个,还有另一个白色的也是,等到他们玩完我以后,你最好亲自出现对我解释!”
随着他话音落下,墙上的耶稣像毫无征兆地掉下来摔在地上。埃德蒙多心里一惊,颇为心虚地在房间里到处查看,他害怕了,既然天使和恶魔是真实存在的,那意味着上帝也是,并且很有可能听到了他刚刚那番话,而那雕像掉下来就是为了给自己一个教训。
紧张的埃德蒙多换了个姿势坐在椅子上,他吞了吞口水,然后在心里给自己壮胆,“你就这点能耐吗,弄掉一个雕像?你怎么不站出来直接告诉我——”
“告诉你什么?”
在他没注意到的嗜好电话被接通了,路西的声音吓了他一跳,沐浴在圣光中的埃德蒙多差点跳起来把电话掀翻,好在他稳住了自己。按住怦怦直跳的心脏,他深呼吸,然后对恶魔回应道:“没什么,就是我在自言自语——说回正事,我很抱歉,路西,我必须收回给你的授权。”
恶魔显然没料到这个,他的声音从优雅尊贵并且稳操胜券变得急躁且不可置信起来,大声地询问为什么要这么做。
“我在帮你赚钱,埃迪!你不能就这么——是哪个小贱人给你吹了枕头风让你停止信任我?我必须要说,那是个错误的决定,完全的!”路西暴跳如雷,完全不像个想象中的地狱魔王,埃德蒙多猜测他在自己身上还有很多禁制,比如不得到授权就没办法摆布他之类的。
紧跟着发散一下思维,既然恶魔不能为所欲为,那天使是不是也有些不能打破的规则?埃德蒙多眼角的余光瞥见地上的耶稣像,或许是他刚刚没注意,那雕像掉进了阳光下,和自己一样被染上了橙红色。
你会宽恕我的,对吗。
埃德蒙多勾起一侧嘴角,决定用人类的方法套路一下恶魔,他先是深沉地叹了几口气,然后对着话筒沉痛地说道:“对不起,,这不是我的本意。米歇尔告诉我你想要插手的是金融危机,而我的良知告诉我不能让你这么做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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